这一堂冥想课剩下的时间,都在极其诡异的气氛中度过。
讲师让他私下互相交流10分钟,接着要求学员自主动举手,和大家分享自的冥想感悟。
和易鹤野料想的差不多,最举手的就是坐在他右手边、声称要“咬牙坚持、脱颖而出”的“模范学生”。
此时此刻,刚刚结束冥想的他倏地站起身,两眼放着耀眼的光辉,整个人都呈出一种异常的亢奋。
年轻人简单地做一下自我介绍——他叫唐若琦,是b区电影学院的应届毕业生,从小热爱表演,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为一名闪闪发光的演员,对他来说,能够进入issac,谓三生有幸。
易鹤野看着他眼中的光,忽然联想到陈桑——曾几何时,她也曾站在垃圾堆的顶端,向着整个贫民窟宣布她的梦想。
相比较起来,至少此刻的唐若琦并没有像陈桑那样离梦想越来越远,他进入梦想的公司,为一名练习生,因为优异的表赢得很好的绩,没出就已为公司的明星学员。
他一边抑扬顿挫地发表着感悟,一边声情并茂地扪心自问:“这是命运给我的一次机会,让我完自的梦想、改变自的逆境,我有什么理不努力?我有什么借口去懈怠?”
看得出来,唐若琦说的话完全是发自肺腑的心告白。
尽管易鹤野这样的摆烂选手完全听不下去他的长篇大论,但这并不妨碍周遭的有人都被他的激情演讲打动。
他发,周的人都满面动容,更有不少人直接热泪盈眶,说到动情处时,教室的另一侧甚至传来一声号啕大哭。
此时,易鹤野的麻木在这人群中就显得异常格格不入起来——
这样的场景让他想到以前上学时,总会有谓的“大师”来学校卖书卖课、搞谓的亲子讲座,他也会像唐若琦这样,喊一些同学上台,配合着凄惨的背景音乐,声情并茂地让台下人声泪俱下,唯独留易鹤野在角落一脸懵『逼』。
那时候的他和在一样,完全不能理解大家感动的点在哪里。
在唐若琦的有力引导下,场的气氛完全到达一个前未有的高『潮』,平时羞涩腼腆的年轻人,此时,一个接着一个主动举手,起立分享他的生活验。
他在彼此诚挚的目光中互相加油打气,丝毫没有竞争对手间的剑拔弩张,而是像看到一个个共患难的同胞,诚地想同伴一起拉出混沌的泥沼中去。
易鹤野清醒地坐在人群中,在山呼海啸的口号声中沉默——他只想隐身到这堂课结束为止。
事往往并不如愿,在他拼命想降低自存在感的档口,讲师的目光偏偏锁定过来。
他带着渗人的笑意走到易鹤野的身边,易鹤野瞬间喉头一更,冷汗淋漓。
“这位同学,你站起来分享一下自的感受。”
易鹤野上学的时候是摆烂专家,从不会因为被老师在课堂上点名而心虚紧张,此时此刻,他终于学生时代欠下的债都上。
他看一眼周哭得稀里哗啦的同学,只能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悄悄地伸手拧一机械臂。
自从上次和简云闲那场大戏之后,易鹤野的左手就开发泪腺开关的新功能,只要他想,随时随地都以疼到泪腺崩溃。
站起身来的一瞬间,易鹤野就已在人工剧痛的唆使下泪流满面,脑子一片空白的他,根本毫无感悟言,就只能假装情绪激动到说不出话来,用支支吾吾的更咽来搪塞这个回答:
“我……我想出……”
让易鹤野没想到的是,简单的个字配上他毫无感情全是技巧的眼泪,在教室里盘旋落地,居然掀起一阵热烈的欢呼和掌声来。
讲师也『露』出欣慰的笑容,一遍遍夸着他听不懂的话。
易鹤野在这奇的氛围中重新坐回去,像是一场和自有关又没有关系的梦,周边的浪『潮』为他而起,却又唯独将他排除在外。
这堂课上得易鹤野头昏脑胀,他很讨厌这样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状态——对于这种事情,他向来不够自信,他总是会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有问题。
下课之后,优等生唐若琦忙不迭上讲台和讲师交流心,周一群人簇拥着围到他身边,连水龙头小王子夏也难得一见的双眼放光,似乎已忘昨日的噩梦。
易鹤野忍不下去,再也顾不上照顾什么情绪,直接烦躁地夏拉到一边:“你他妈在开心什么?昨的事情你不记得吗?”
一说到这里,夏的表情便瞬间凝固住,紧接着快乐的气场也黯淡下来:“……记得啊。”
记得?
易鹤野松口气——至少这洗nao没给他脑子直接漂白,但是记得这副模样,就更让易鹤野恨铁不钢。
“但是过去的事情已无法改变,不是吗?”夏低着头说,“我又逃不走,在能做的难不是只有通过努力,尽能改变我自的未来吗?”
这句话让易鹤野彻底更住——虽然他不认为被负面情绪缠绕是件好事,但是他同样觉得,轻易忘记仇恨是更加恐怖的事情。
“……你难不生气、不难过吗?”易鹤野难以置信地问。
“好像没有昨那么难受。”夏说,“我好像已接受……在回想起来昨的事情,感觉好像在看别人的事一样。”
接着,他又笑起来,整个人都泛着不太正常的『潮』红:“不知为什么,我在蛮激动的,能是被刚刚的气氛感染吧——哥你不也是嘛?刚刚你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