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梵走路带风,紧抿着唇穿过众人,独自前行。
尽管项枝在身后唤了他两声,他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纵使谢崇砚不知道实情,但被误会这委屈他无法接受。
旁边的方裕臣等人瞧见这边发生争执,好奇走来。
项枝啧了声:“你不去哄?这里可是郊区,他自己回去行么。”
谢崇砚黝黑的视线落在垃圾桶中的红纸上,顿了顿脚步,快速朝着程梵离开的方向追去。
梨御的路线错综复杂,因整体傍山修建,有许多村落的庭院,程梵恼着火,方向感丢失,许久未走出去,干脆坐在一处庭院生闷气。
这座庭院还未正式接待客人,里面在施工,停这里歇息应该不会打扰其他客人的隐私,程梵这样想着。
雨水节气温度很低,这会儿山风拂来,程梵不禁裹紧衣服。
想起谢崇砚,心里那阵无名火蓦地涌上来,亏他还上心为谢崇砚写那么好寓意的心愿,就不应该多此一举。
程梵凝着眉眼,用力踢了下旁边的石头,攥着手掌心,眼眶微酸。
上一世,他被关在阁楼,几乎什么委屈都受过,来自欺负他的女佣阿雯,来自程安的冷嘲热讽,来自程母的避而不见,每每遇到委屈,他会发很大的脾气去宣泄心中不满。
可今天这点事,他觉得不至于让自己如此反常。
程梵想不通,又踢了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翻滚,缓慢停在昂贵的手工定制皮鞋边缘。
程梵抬起头瞥了一眼,眸子骤冷,板着脸起身准备离开。
谢崇砚伸臂拦住程梵,声音一贯清冷:“抱歉,是我不了解全貌,仓促评价,让你不舒服了。”
程梵仅有片刻微怔,随后语气高傲:“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首先,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而且你的评价对我不重要。”
金丝眼镜下的一双桃花眼深邃复杂,却依然波澜不惊。谢崇砚低声道:“但我应该为自己的过错负责,所以不管你是否受到伤害,向你道歉是应该的程序。”
程梵转身,背冲着他:“那么道过歉了,你可以走了。”
谢崇砚:“如果你想回去,我派司机送你。”
程梵低头:“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
程梵不知道正确的路线,闷头向前走着,谢崇砚知道庭院对面是未开采的深山,于是上前追随并轻而易举拉住程梵的胳膊。
“你别碰我。”程梵决绝抽开,因用力裹紧的外套被扯开,衣摆随着呼啸而过的山风飘起。
凌『乱』的发丝挡住视线,程梵的头发偏软,单薄的衣服下,略显无助。虽然语气嚣张,但像只无助的小兽,凶狠地展示利爪,保护那脆弱的软肋。
谢崇砚没有哄人的经验,只能讲道理,“对面是死路很危险,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派人送你下山好么。”
程梵偏过头:“我自己叫出租车。”
讲道理讲不通,令谢崇砚头疼。
他眯着眼,眉间带着些无奈:“先不说你是否能叫到出租车,等车上山,需要很久。”
程梵张了张嘴没说话,但态度依然强硬。
谢崇砚忽然发现,虽然他和程梵年龄相差不到六岁,但还是存在一定的沟通障碍。
或者,二十岁的男孩如程梵这样,生气时情绪都会这么猛烈,不会理『性』思考问题么?
山风越来越大,气温骤降。
山下的日落十分,在山上光线和温度明显不足。
理智告诉谢崇砚,如果一个人怎么也不肯听劝,是需要适当放弃,避免浪费更多时间和感情,这也是他从小到大被灌输的道理。
他单手『插』在口袋里,脚步朝着庭院门外离开。
听着对方离开的声音,程梵呕气蹲下,面前是庭院未修建完成的喷泉,里面有着一米厚的施工水泥。
风越来越大,他的鼻腔逐渐酸涩。
他决定,以后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再也不做。
谢崇砚和其他人在他这里,没有任何区别。
庭院外侧,纵山眺望,生出雾霭,环境险峻,
谢崇砚停下脚步,金丝眼镜下的眼眸湛深复杂。
程梵也就二十岁,『性』格使然,心理年龄可能还要小一些,况且这件时归根究底是他做错,他这么离开太不负责任。
思索片刻,他重新走进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