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是个好吃的，自然没口子地夸。

“承蒙姑娘不嫌弃我们艺粗糙，还肯我们嘉嘉一条赚钱的路子。”杜姨娘真心实意地感谢，“要是哪做的不合口味，直接与说就是。”

又谢桃子林嘉的尺头。

桃子也想这个事呢，道：“我问姑娘怎么没做个裙子，姑娘说做了，只太鲜亮了，想府里才有白事，所以没上。”

“这怪我，我没想到姑娘年纪比我小，却想得比我周到。”

“等我回看看，寻块颜『色』轻淡些的拿过来。”

“哎呀，姨娘别跟我客气。”桃子看了林嘉一眼，“林姑娘这容貌这年纪，原就该打扮得花朵一样才是。”

待送走了桃子，换成了林姨娘没口子地夸桃子了：“怨不得你喜欢，这桃子姑娘通都是气派，又大气又端庄，心好又会说。”

“哎，这才是真正的大婢。”忽地叹口气，“所以外面人都说，宁娶大婢不娶小户女。”

看看林嘉，又欣慰：“亏得我那时候厚脸皮求了三夫人，让你跟府里的姑娘们一道读书，总不算是睁眼瞎。我呐，就怕你跟我学得一小子气。”

林嘉嗔道：“你怎么就小子气了。”

“我原也没觉得的。自从姐姐来了，我才发现的。”杜姨娘感叹回忆起当初，“那年姐姐带你忽然来找我，拜见了夫人，夫人那样的人都吃惊，待听姐姐说从入过宫，在贵人边伺候过，才点头说是个道理。”

“夫人私底下与我说过，说姐姐才是真正见过了世面的人。也是因为姐姐气度谈吐实在好，你又生得这般可爱，夫人才破例许你们跟我一起住在跨院里。

“自姐姐走后，我常忧愁。我们这般与人做妾的，哪有什么气度谈吐可言，最得心应的不过是做小伏低个字罢了。叫旁人一说，便是小娘作派，上不得台面的。”

说，又勾起了伤感。

林嘉道：“白日里又没吃酒，就胡说八道起来。”

半笑半嗔，撒娇卖痴地哄。

杜姨娘看出落得一日比一日娇艳明媚的外甥女，想起刚才那位桃子姑娘。桃子伸取点心时，腕子上一对赤金虾须镯在日光里明晃晃地。上的衣裳更不用说，料子比的还好。

在这等深宅大户里，只要有宠，自能过得舒适体面。

便是这等守寡宠的姨娘，起码也能过得安安稳稳，衣食忧。

若了外面，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女子嫁人如二次投胎，若投得不好了，便是苦一辈子。

实林嘉的婚事，杜姨娘实在还没个成型的主意。

叫林嘉回避凌府诸位公子，特别是二郎，是因为三夫人不喜，并非是因为坚定地不想让林嘉做妾。

甚至现在，在见识了桃子这等大丫鬟的体面后，内心里竟生出些想法。

可随即，想起了堂姐病重时对的嘱托——

【我若没了，托你，记，万不可令为妾。】

杜姨娘心中暗叹一口气。算了，谁知道来怎么样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又看看林嘉头上腕子上，只有一对小银钗和一只扁头银镯。衣裙用的是份例里的新料子，是真心疼，也是图个在凌府行走时体面些，却不免老气横秋的。

桃子姑娘说的没错，这年纪，原就该打扮得花朵一样才是啊。

房居丧实不关林嘉的事，又不姓凌，又不是凌的亲戚。只要不大红大绿地房的主子们眼晃就是了。说回来，房就两个主子，哪一个是林嘉能随便见得的人？

是该好好打扮一下。

杜姨娘当即妆奁里翻了翻。

子的妾室守寡，向来夹尾巴低调做人。杜姨娘很久不打扮了，从的首饰一直都收。以林嘉年纪小，也没想捯饬。

现在在妆奁里翻了一通，太大的怕林嘉压不住，寻出了几支样子灵秀精致的金钗，又一只绞丝金镯、一对镂空雕花的玉耳坠。玉耳坠还好，金钗和金镯因收藏太久，都黯淡『色』了。

“送金铺子里重新炸一炸，你戴。”杜姨娘开心地道。

林嘉从对打扮这种事没什么兴趣的。

小姑娘在内宅里也没有什么可比，原就爱比个容貌、衣裳。因生得出『色』，总会有人生出嫉妒。

跟杜姨娘学低调做人，能避就避。只是内心里就对梳妆打扮这件事没什么心思了。

可现在也怪，林嘉不知怎么地竟也有了打扮的心思。

或许是因为今天一大早桃子就问起了裙子，会问自然是嫌弃穿得不漂亮。

林嘉自己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衣衫老气的，只是以不在意而已。

但现在，忍不住想，九公子今天好像也往自己的裙子上瞥了一眼。不是桃子，自然法从这一眼上判断凌昭的情绪起伏、态度变。

但一想到，如果凌昭瞥那一眼后淡淡移开视线的时候，心里想的也是“不好看”……

林嘉就莫地有点难过。

莫地，很想以更好看的样子出现在那个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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