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笑着点头。
那得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当真觉得这是个好消息才行。
她方才突然想,万一是太子殿下只是不想直接拒绝女儿,才由着人来问一问?
大约也是没想到,她如此缺少自知之明,脸皮厚到这般地步,竟真有胆子敢答应下来做太子嫡女的老师?
细思之下,竟也不是全无此种可能……毕竟贵人们做事多是弯弯绕绕,许多话从不明说,就等着瞧一瞧你究竟有眼色没有。
但她不管了。
反正方才可是说好了的,谁反悔谁是小狗。
衡玉打定了主意装傻摆烂,毕竟她真的很想要一个学生。
“……听说老师刚从北地回来,那回头能同嘉仪讲一讲北地的风土人情,民生战事吗?”
“郡主想听,那回头便说一说。”
二人边走出亭子,边说着话。
见二人走过来,姜雪昔便上前两步,朝嘉仪郡主福身,正要出于礼数邀对方往花厅去时,只听那小女孩在前头语气愉悦地说道:“今日能得偿所愿,也是借了姜姑娘的光呢。时辰不早了,便不打搅姜姑娘庆生了。”
得偿所愿?
姜雪昔有些好奇,但并不多问,只道:“郡主若是不着急,不如留下来用顿便饭。”
“不叨扰了,且还有事须得赶回宫中呢。”
嘉仪郡主婉拒罢,朝衡玉甜甜笑道:“老师,嘉仪便先回去了。”
四下倏地静住。
衡玉福身:“郡主慢走。”
众人强压着眼中翻腾,神色各异地跟着行礼:“恭送郡主。”
直到嘉仪郡主带着宫娥走远了些,四下才蓦地炸开了锅。
方才嘉仪郡主那句“老师”,她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嘉仪郡主此行,竟是……拜师来了不成?!
姜雪昔也觉讶异,但相较于其他人,又没有那么吃惊。
她只是笑望着衡玉,道:“吉小娘子,咱们去厅中吧?”
衡玉点头,与她一同慢慢走着。
此时正值金乌西坠,漫天绯红晚霞被春日暖风揉乱,漂浮在天际边。
“明日必是晴空万里。”衡玉看着晚霞,一双眼睛被映照得格外明亮。
“是啊,明日是个好天儿。”姜雪昔的声音是久病的柔弱,此时却仿佛感同身受了衡玉的愉悦之情,语气里也多了份少见的笃定:“吉娘子如明珠,今遇得识珠之人,便亦是明日可期。”
衡玉闻言转头看向她,笑道:“借姜姑娘吉言。”
有些话不必多言,人与人之间也不一定就要如何熟悉,只一个眼神,仿佛便自有感应。
有些贵女刻意慢下了脚步,走在后面低声议论起来。
“……怎么可能呢?那可是嘉仪郡主!”
“自古以来,宫中教导皇子郡主们的老师,哪个不是进士出身的清正之流?”
“总不能因为吉家出过一位太傅,便这般胡来吧……”
“许是小郡主年幼不懂事,自作主张胡闹呢?太子殿下未必知情……”
“说得也是。”
“过两日且留意留意风声,她答应得这般快,说不准到时还有好戏看呢……”
“不过左右也是个郡主而已,到底不比皇子皇太孙,挑选老师之上兴许也就没那般重的规矩……”
“可嘉仪郡主怎就独独选上了吉家娘子呢?难道她不知道……”
“小孩子嘛,总是贪好新鲜的。”
身边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的都有,马映柳回过神来,忽然“啊!”了一声。
“作何一惊一乍的?”马映月皱眉看向她。
“原来方才那是敬师茶!”马映柳哭丧着一张脸道:“我做不成吉姐姐的第一个学生了!”
马映月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旁边有女孩子却凑到了马映柳身边来:“……马二姑娘,那你往后岂不是能与嘉仪郡主共有同一个老师了?”
这个说法让马映月愣了愣。
若果真如此……
对刚回京来的二妹来说,或的确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好事。
有时便是如此,哪怕原本看似有些荒唐之事,但在极尊贵之人的衬托与推动下,名声与风气便被带出来了。
又有女孩子问:“马二姑娘,吉姑娘答应收你做学生了吗?”
“自是答应了的……但现下还不行呢,须得吉姐姐日后将书院办起来之后。”
“书院?……吉姑娘要办书院?”
“当然,吉姐姐说过的,待她日后开了书院,就教些……”
有人听得新奇至极,有人嗤之以鼻,也有人再看向走在前面的那道身影,渐渐收起了轻视,眼中多了份思索。
走在最后面的闵四咬了咬牙,到底是转身跑走了。
姜雪昔的这场春日生辰宴极热闹,席间女孩子们的说笑声,果酒蜜茶的香气,将春夜浸染得愈发朝气蓬勃而又美好安宁。
姜雪昔静静看着,眼中笑意有几分恍惚。
她到底体弱,一整日的忙碌之下已是疲色难掩,待席至尾声之际,便被女使扶了回去喝药,将客人们交给了几位族中的堂姐妹来招待。
姜雪昔离去后,衡玉正琢磨着是否该回去了之时,只见一名姜家女使走到了自己身侧,福身行礼后,放低了声音道:“我家姑娘特请吉娘子单独前往居院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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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大家^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