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经久未停，战意昂扬不灭。

玄宗弟子们早已无语凝噎，眼泪或许已经哭干，算上玄女带走的那一批，如今玄宗弟子已有三批出征。

他们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直到战船远去，方宇才深吸了一口气，心口难受的厉害，感觉那里有一口气始终憋着，无法发泄而出。

采薇站在一旁，睫毛挂满了泪痕。

“上仙，我想家了！”

“想家就回去看看吧！”

采薇“嗯”了一声，“上仙，你会想家吗？”

“会吧！”他又怎么不想家呢？不想家里热腾腾的米饭，不想随处可见的火锅炸鸡呢？

但他回不去啊！

采薇眨了眨眼睛，“上仙的家乡很美吗？”

“很美，我家门前有一片枫叶林，每到秋日，火红一片！”想到家乡的美好，方宇苦涩的笑了笑。

只是再也见不到了……

采薇下山探亲后，书苑也已经关门，方宇想看书也没有地方去。

想到来玄宗有一段时间了，却还没去过炎京城，方宇便打算去城里看看，顺便买一本《修行大全》。

然而下山步行一段路程后，方宇却是见不少凡人百姓从城中拖家带口的逃出。

有尚在襁褓上的婴儿被家人抱在怀里，黑溜溜的眼珠子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有七八岁的孩童，哭着闹着不愿意离开，却被父母捡起路边的树枝就往屁股上抽，最后一家人抱在一起大哭。

有六七十岁的老人，浑浊的眼里满是对故土的不舍，但也杵着拐杖，亦步亦趋。

至于青壮年，甚至中年，他们都出征了，为了保护这些妻儿老小，为了保护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亲人。

他们毅然决然。

战争残害的从来都是这些底层百姓，方宇不忍心见着这一幕，转身回了山门。

走过台阶的时候，一个玄宗弟子刚好迎面走来，那弟子拱手见礼，“上仙！”

“你要回家探亲吗？”方宇问道。

那弟子摇了摇头，“弟子去祭拜，弟子的父母都死在了凛冬中，只剩下了一个哥哥，前几日也传来消息说战死了！”

那弟子再次拱了拱手，“弟子祭拜后就不回山门了，劳烦上仙转告采薇师姐，弟子去前线了！”

弟子很平静，似乎是在诉说与自己无关的事，也许早已麻木。

方宇凝视他片刻，“不给家里留下火种吗？”

那弟子凄惨一笑，“国若亡，哪来的家！”

说完，拱了拱手，背负长剑离去。

方宇拳头紧握，他直视着头顶的蓝天，恨声道，“贼老天……”

回到小院，方宇在院中盘膝而坐，但他怎么都没法静下心来修行，心里始终感觉憋着一口气。

而这时，采薇来了。

方宇惊疑了一声，“你不是下山了吗？”

采薇嘿嘿一笑，“对啊，我已经看过了，有了玄宗的接济，大哥娶了媳妇，弟弟和妹妹们也都在学堂读书呢！”

“他们现在正准备跟着流民往北边逃呢！”

“北边是一级王朝新月国，那里因为太过贫瘠，所以没人去争夺，很安全！”

方宇注视着采薇的眼睛，“那你呢，采薇？”

你不为自己考虑吗？

采薇愣了一下，“看着他们能活下去，采薇就很高兴啦！”

这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