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杜老神医都结巴了：“快，救人。”

林青山也赶忙下二楼去吩咐石头带护卫救人，船只有一只，大家就把桌子拆了桌板就当个船。临时组起的救援队就往水里淌。蓑衣都不穿了，实在是阻碍动作。

季阳县的县衙在北大街地处高势，又由着不可侵犯的地位显示，地基都垒得高高的，这也算是整个北大街唯一没有被水淹的建筑了。

娄知县本来要去上任的，可就在交接公务之际就遇着了安宁王造反。他没有做出誓死不从的架势，认命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还是如常处理政务。

大雨初下的时候，娄知县就安排着县衙官兵开始做木筏，为官二十余载的娄知县有着敏感的危机意识，这雨别说十年，有生以来就没见过。夏天的暴雨很是常见，可下这么久的可谓百年难遇。

安宁王接管过云州府的管理权后，在每个县都留有一千守备军，驻守在城门不远处，城内也有专门处理事物的守将，人心都是肉长的，那么些人泡水里，有的甚至面朝下的随浪浮沉，可没得到命令，他不敢，他至多就是不干涉娄知县的救援活动。

李有福带领着一队弟兄们一人一根长竹竿，把受困的百姓一趟趟的往县衙里送。

一同参与救援的还有好些大户人家的护卫下人，最值得一提的竟然是如意坊的那些护院们。

起先衙门的人没开始救人的时候，娇娘就命着打手护院们把如意坊停在涪江的船开了出来，往坊里拉人。

如意坊门口那梯子老高，再在入门处堆上沙包泥巴袋子，事以如意坊连一楼大厅都是干干净净的。

丫鬟们手脚利索地把桌子挨着桌子，凳子挨着凳子，被褥往上一铺就成了几十个平底的大通铺了，坊里的姑娘们不忍见着这些人湿答答的，主要是其中好些老人孩子的，看着都动容。纷纷各自回各自的屋子里搜罗着好多旧衣服来让他们换上。

进来人们哪里管这是青楼画舫，又谈何嫌弃人家青楼姑娘穿过的衣裳，都是谢了又谢，内心更是高看了她们一眼。这些人里可是不少人看着家人邻居一个不小心被大水直接给冲走了，在水里冒了两下头就不见了。人生在世，吃喝二字，除死无大事。这个时候还要什么名声。

大雨一直下到晚上才渐渐停了下来，雨停了人们也走不了，家都没了没地去，那些逃出来的百姓们身上最多带着银钱地契什么的，粮食是一点没有。

从下午到晚上，早就饿得不行了，娇娘冷冷的站在楼上望了望大厅里的那些人，心下叹了口气，随即吩咐下去，给他们熬粥。

“唉，几百口人，我能救你们已经是我仁至义尽了，”娇娘在内心活动着“大人不吃，孩子也不能不吃不喝，吃吃吃吧，说不准明天水就退了。”娇娘看着内心实在是烦躁，回屋躺着去了，也不知道仓库里的粮食能撑几天。

半个时辰过后，大厅里的人们都喝上了热乎的稀粥，孩子们被大人诓着睡着了，剩下的大人愁的睡不着觉，也不想说话，怔怔的望着漆黑的夜掉泪，又一遍一遍的抹掉。

安泰堂没有如意坊那么大，也楼上楼下的安置了一百多人，一顿稀粥直接把安泰堂厨房里抢救的粮食给造了个干净。没有那么多衣服，大家就先可着老人小孩们，剩下的在一楼大堂里轮番的烘烤，一直到后半夜火都没息过。

夏禾他们和林家的众人一个屋子，也是睡的大通铺，可这个时候谁又睡得着呢。

林青山靠在墙上轻声说道：“只有县衙官兵在救人，城外一千守备军没动，安宁王！”最后这三个字林青山说得咬牙切齿。

“洪水过后闹饥荒，这些人该怎么办，你说娄知县会开仓放粮吗？”

林青山揺头：“恐怕娄知县做不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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