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司弦用手垫着下巴,趴在书案上,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彬彬有礼”,眼睛巴巴的望着坐的端端正正的沈默山,“老师想说什么?孤是一个什么人?是毫无人性还是暴君?”
只这一下,沈默山就知道殷司弦是在逗他玩,摇摇欲坠的心终于放了下。
沈默山表示颇为无语的摇摇头,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方才见他那般模样,还以为他是长大了,改性了,也稳重了,不想十年未见,他依旧顽劣非常,方才那番做派,分明是怨自己对他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殷司弦最终还是同意了让沈默山去游山,他殷司弦的老师,合该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他怎么忍心看着那样的一个人后半生抑郁寡欢。
五天后的正午,沈默山出发前往靖州城,举城欢送,除了殷司弦。
当天正午,殷司弦站在城墙上,看着沈默山出城远行,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白衣的身影,温和的问自己,“太子为君,是要治国,还是要治民”,他记得当时自己好像是说要治国。
所有人都盼望着沈默山得胜归来,可只有殷司弦知道,这一去,就是永别。
此后,那座繁华的,举世无双的城里,埋着的,是那个永远不回来的,善目慈眉的老人。
他又想起那天那个老人的话,那句让他满身的刺都软下来,重新变成那个温文尔雅的太子的话。
那天,沈默山抬起头,转向窗外,目无焦距的看着外面的天,晴空之下,万里无云,明明烈阳刺眼,可沈默山像是见到了什么倾世美景,久久移不开眼。
殷司弦见他望着窗外,一动不动,正百无聊赖,就听见沈默山哑着那副像是刚大哭了一场的嗓子,说:“臣可曾对帝上说过,人这一辈子,最难得事有两个,一个是长大,一个是放下。”
他终于收回没有焦距的目光,浑浊的双眼直直的看着殷司弦,“帝上,逆境求生才能学会成长,生离死别才能学会放下。命这种东西,谁也改不了。”
他明白了,一切的都明白了,沈默山这是在逼他,逼他在他和江山中做一个选择,他说这就是他的命,他还说世间安得两全法。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初见沈默山的时候。那天,父帝带着六岁的自己去御花园,中途有事先回去了,叫来了一个侍卫陪着自己,只是自己年幼贪玩,甩了侍卫自己一个人在御花园里乱窜,窜着窜着,就窜到了一个凉亭里,凉亭里坐着一个长的格外好看的叔叔。
叔叔的好看并非是阴柔,而是温润中带着些许的刚硬,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摸索来摸索去,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瘩里拽出来个“漂亮”,也不管形象不形象,就两眼一抹黑的用上去了。
“漂亮叔叔”看见他的时候,他立马跑过去,爬上石凳,两手撑着脸,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漂亮叔叔”,瓮声瓮气的说:“叔叔,父帝近日在为我找老师,你能做我老师吗?”
那时的自己不知道“老师”是什么意思,只是听父帝说,老师会天天陪着他,有一个如此“漂亮”的叔叔陪着自己,实乃人生一大美事也。
那人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个小孩,应该就是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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