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树城内混乱还在继续,并且逐渐开始向着最为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群情激奋的民众纷纷走上了街头,他们挥舞着骨质的武器冲击骨白宫外的护栏。
偶尔,还会有半透明的兽灵从人群中冒出来,它们嘶吼着抓挠、啃噬着宫殿外半透明的结界,令原本稳固的结界看起来摇摇欲坠。
而在结界内部,芙拉洛依照帝国的军事标准训练、组建出来的禁卫们尽管披挂着从白金省送来的附魔甲胃,手持篆刻有封魔符文的魔剑,但依旧在浑身颤抖的看着外面那一眼看不到头的人群。
在绝对的数量优势下,若非是圣树公爵亲手布置下来的结界将人群拦在了外面,他们恐怕会在一瞬间被那些暴走的民众给撕扯得粉碎,即便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也是如此——实际上,先前那些依仗着自己魔法咏唱者身份,踏出了结界打算重新恢复秩序的参谋团成员,已经是实实在在的被扯成碎片了。
“那个……”看着数十只兽灵正在不停的敲击着结界,裂纹如同蛛网一般不断的延伸着,一名服役年龄尚浅的禁卫新兵,微微颤抖的扯着一旁卫队长的胳膊道:“队长,先前的那个所谓演讲,不过是那些反对派为了推翻公爵大人的统治而故意抹黑的……这些人只是被人利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对吧?我们才是正确的,是这样的吧?”卫队长闻言,看着对方眼中满溢而出的恐惧,犹豫了片刻。
此时不止是眼前的这个新兵,面对着近在迟尺可能会被碎尸万段的威胁,以及刚刚那场突兀回响在整个瑞文伍德的圣树公爵演讲,即便是忠诚为芙拉洛服务了多年,自觉能够明晰那位森精灵历史上首位女公爵远大目标的他,也不禁开始感到有些动摇。
所以,他一把甩开了那位新兵的手,然后用凌厉的眼神看向了那人以及周围同样视线飘忽的几个人,用尽最后的心力厉声道:“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我们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守护好身后的骨白宫,等候公爵大人回来,重新控制好局势!”没错……只要那位公爵大人回来了,凭借她的无上伟力,要镇压眼前的暴乱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那些通过邪异手段模彷公爵的声音演讲,扇动民众围困骨白宫,杀死参谋团成员的阴谋家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必将遭到清算。
但是……重新将目光转向结界外愤怒的民众,在成千上万道愤怒目光的注视下,卫队长感觉自己此刻就好像是圣叶节上,被绑在世界之树下等待着献给圣树大母的祭品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但是……假如先前那场演讲,确实就是他们所效忠的圣树公爵亲口说出来的话……假如那个味为了改革不择手段的公爵大人,真的在联合外部势力,为了所谓的
“洗刷”罪孽,而让整个瑞文伍德为之
“赎罪”的话……到那个时候,他们又应该怎么办?真的如公爵所说的那样,选择自我了断吗?
“轰!”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将他从暂时的失神中拉回了现实,这名久经沙场考验的卫队长几乎是下意识的握住了魔剑,激活了上面封存的术式,并同时转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怎……”待到他看清楚了那声剧烈轰鸣的源头以后,不由的感到头脑里一片空白。
怎么会是那个东西……骨白宫外结界的一角,此刻已经被轰得粉碎——连一丁点渣子都留不下来的那种粉碎。
而轰碎结界的,既不是手持骨质兵器的森精灵,也不是操控着兽灵的狩猎氏族,甚至都不是能够调动森林力量的树灵。
打破结界的,是一个身披草绳与兽皮缝制的衣服,头上戴着鹿角头盔的高大巨人。
她浑身散发着澹白色的光晕,手里拿着一根由燧石与木棍绑成的原始长矛。
她的脸被隐藏在了鹿角头盔下,鹿骨面罩之下,琥珀色的眼眸燃烧着狂野的怒火。
她用长矛敲碎那坚不可摧的结界屏障时,就好像敲碎蛋壳一样轻松。
“荒……荒野之父……”崇敬、恐惧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不解,卫队长与周围的几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叫出了那个巨人的称号。
眼前的这个存在,无一不吻合所有宗教典籍与传说故事中,对于那位神明的描述。
狩猎之神、兽主、大母之夫、技艺的传授者、血月游戏的永恒胜者……在森精灵传统信仰里,会真实降下神迹的唯二两位神只之一。
虽然只是虚影,但荒野之父怎会突然在此显灵了?要知道,在一千年之前,她可是因为阻止某位邪神踏入瑞文伍德而陷入了长久的沉睡了啊。
即便她残留的力量在一直庇佑着每一任森精灵的统治者,而森精灵统治者们,也为了维持其存在而通过仪式而维持着
“荒野之父”的信仰,但也从来没谁见过她这样的神降过啊!不……还有一种可能……回想起了某个传闻,卫队长的心不由一沉。
据说,
“荒野之父”只会在未来森精灵出现了重大灭亡危机的时刻重新归来——不过这种传说其实没有太大的市场,毕竟当年瑞尔帝国的入侵者要放火烧林的时候,也没有见这位神只出现,将帝国的法师集团给毁灭掉。
但现在她出现在这里了。而且就在那位公爵大人演讲完的不久之后。这难道也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