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蝉站定到聂空空身前,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聂空空只犹豫了一下,也知道自己伤不到有防备的李蝉,便拿筷子全力刺向李蝉胸口,一剑刚刺出,便眼前一花,手腕一痛,被李蝉捏住。
“若你身心有十分,这一剑则只用出来三分。”李蝉放开聂空空的手腕,“练武之人,打熬的是筋骨,养的是血气,然后再要把力气用出去,用得对,这就是武功了。这一刺你用的是肩臂手腕,腰力却只用了一半,下盘就更不用说了。看好。”
李蝉话音刚落,便并指刺出,带出呼的一道指风,动作毫无征兆,也几乎没什么幅度,靴底却激起了一阵灰尘。他收指解释道:“力从足下起,腰腿肩背乃至手臂手腕,皆在这一剑中,如此才能算是将身心倾注到一剑之内。”
聂空空嗯一声,便学着李蝉的动作练剑,李蝉捡起篱笆旁的竹竿,不时点一下聂空空的脚背和小腿,不时戳一下她的腰,纠正姿势。
春日的日头不毒辣,到日上三竿时,聂空空身子却淋水似的被汗浸透了,她直臂举着筷子,身子虽不动,手臂却禁不住地在微颤。
李蝉看着她的的眼睛说:“出剑之前,无论心意还是发力,都不可叫人看出征兆,不然就算不得刺客之剑。正因如此,复仇之时你要用短剑,短剑便于隐藏,也更快,就和这根筷子一般长短。”
聂空空死死盯着筷子尖端,轻轻喘气,“我们几时动手?”
“三天。”李蝉抬头看了眼天,“三日后,就是鱼龙会了。”
“三天……”聂空空呼吸一窒,复仇之期短得出乎意料,甚至让人感到仓促。
李蝉看了聂空空一眼,道:“要不再等等?”
聂空空抿嘴任汗珠流过脸颊,摇了摇头。
……
未时,那根被紧攥了整整四个时辰的筷子终于坠落在地。扫晴娘看着昏倒在地的聂空空,埋怨地看了李蝉一眼,道:“怎么也不让她歇歇?”
“她自己不肯,怎么怪我了?”李蝉望着聂空空,“这样她脑子里也不必去想伤心事了。”
扫晴娘叹道:“你啊,不知该说你心肠硬还是心肠软。”
“扶她进屋里休息吧。”
李蝉交待一句,便转身回房。
桌上放着一枚玉钿,还有两张画纸,李蝉将收纳眉间青的画纸卷起收好,复看向另一幅画,画上,人首鸟身的妖物毛色斑斓,莲座上反弹琵琶,姿态妖异。
李蝉看着妙音鸟的画像,自语道:“既让你做我的喉神,我便为你了却一桩心愿。”
……
扫晴娘与红药将聂空空抬到卧房的床上,聂空空身上汗迹泅湿了蜡青色的床单,忽的红药朝书房方向侧耳,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传来,凄婉哀怨。
“妙音妙音,哀哉予命……”
聂空空双目紧闭,嘴唇忽的动了一下,喉间发出沙哑的声音:“阿,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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