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就是这样陌生的情绪。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害怕突兀的涌上来。
为什么会害怕呢?
她的指尖动了动,虽然语调听上去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她却觉得自己的嗓音莫名有点沙哑。
“嗯,用吧。”
再怎么样,也比不过他的性命重要。
若是要忘……那就忘了吧。
逐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嗯,我准备些药材,辅佐下药效果更好些。”
织梦抓抓头发,总觉得气氛有些凝重,见逐安要出门她赶紧开口:“哥哥要出门买药吗?我同你一起去!”
逐安点点头,“走吧。”
似有若无的,有意无意的,两个人默契地留下了让他们独处的空间。
看着两人并肩出了门,疏花站了一会,才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塌边,就这么盯着昏迷不醒的慕飞白看了一会。
她背对着慕飞白坐在了床边,半晌才想起应该说点什么吧。
“你……”
说点什么呢?
“快点好。”想说这个吗?
“叫人担心不好。”好像也不是这个。
“上邪,他们,很辛苦才拿回来。”到底在说什么。
……
想说的好像都不是这些。
她突然有些泄气,像个郁郁寡欢的小孩子垂下了脑袋。
“别忘记我。”
声音轻得快听不见。
○
逐安的手轻轻卡住慕飞白的下颌骨,那张失去血色的嘴被迫张开,先慢慢喂下去一碗熬好的固本培元的汤药,过了一刻才把上邪蛊喂他服下,以免他的身子损伤虚弱,受不住上邪的药性。
逐安又把刚刚买来的药材捣碎包成药包,外敷在慕飞白的伤口处,用新的绷带包扎好。
之前留的药方只要是温养元气,现在换上了活血通络的新药,内用外敷,双管齐下,对于伤口愈合更有帮助,做完这些才算完事,他额头已经出了些薄汗。
“哥哥,这样就好了吗?”
织梦一直在旁边静静站着不敢打扰他做事,偶尔帮忙递递东西,动作也格外迅速又轻柔。
只见逐安处理伤口的动作有条不紊,格外麻利而娴熟,她就这么在一旁看着不觉枯燥只觉得哥哥好生厉害,这么久以来好像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况且治病救人的医师想必肩上都担负着沉甸甸的希望吧。
大家都希望慕飞白能赶紧醒过来。
见他停下了动作这才开口询问。
逐安接过她手里的帕子,擦了擦汗,温煦点点头应道:“嗯,可以了。”
“那为什么上邪蛊还没生效啊?”
织梦盯着慕飞白看了一会,见他一点动静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也是,不由奇怪地询问,一旁的疏花也跟着看向他,目光里带着同样的疑问,不是有了上邪蛊就可以治好慕飞白了吗?怎么喂下去一点反应都没有?
逐安闻言哭笑不得,想必她们都被上邪蛊圣药这样的名头给唬住了,开口解释道:“这天底下哪有什么神药存在,能立竿见影立刻治好这么重的伤根本是无稽之谈,就是叫做神赐的圣药上邪蛊也不可能做到,最好的药性乃是由慢至快,由表及里,彻底根治病根为上,若是服下后突然好转多半用药里带着些刺激性药材,我个人不建议这样治疗。上邪蛊也是如此,完全修补经络估摸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这样的功效已算神奇,想要立刻让慕飞白醒过来可能是办不到了。”
顿了顿,他又说:“唔,你们俩可以这样想,上邪蛊的蛊虫本来就是特别小一只,要靠它去一点点修补经脉才行,对它而言可是一项很庞大又艰巨的任务呢。先稍安勿躁,给它一点时间。”
织梦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如此,这么一想还真是挺辛苦的。”
疏花也跟着点点头,配合地嗯了一声,自慕飞白受伤以来一直压在心里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不过总算慕飞白的性命是无虞,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也算没有白费。
○
慕飞白觉得自己像是在一团黑色的混沌之中漂浮着,身体宛如没有重量轻得不像话,他却一直找不到出口在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是看不到光亮的眼睛里出现了一团金黄色的光球,像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忽明忽灭,朦胧又美好,突兀地出现在这片混沌里。
这是什么?
慕飞白看着那团光球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抓住它,一点暖暖的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忽然身体有了重量猛地往下一沉,那片混沌没有实体一脚踏空,从高处跌落。
他耳边的声音似乎清晰起来。
“哥哥,都三天了,慕飞白怎么还不醒?”
这是……织梦的声音?
“应该快了。”
“那……慕飞白醒过来的时候会失忆吗?那样的话疏花怎么办呀?”
织梦?她为什么要压低声音说话?失忆,他么?还有,疏花怎么了?
逐安似乎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推门声响起,两个偷偷讨论的人瞬间都噤了声。
慕飞白试着动了动手指,眼皮格外沉重,许久没有见光的眼睛刚睁开一点点,光亮刺得他眼睛痛,他又闭起来缓了一会。
这才又尝试睁开,这次顺利了许多。
睁眼就对上了靠在窗边逐安的视线。
逐安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刚想说话,慕飞白勉强抬起手做了个嘘的动作,逐安一愣唇边多了一抹笑意,没有开口提醒桌边那两个人。
如此看来慕飞白的记忆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太好了。
慕飞白又稍微偏过头,桌边的两个人正坐在一起看一本书册,美好无暇的眉眼十分相似,却是两段截然不同的风姿,目光看过笑着的织梦,他的视线落在一旁的疏花身上。
疏花撑着下巴搭在桌边,格外认真地听着织梦说话,那如冰雪一样的清冷依旧,还是那般好看的模样。
这么一晃神,疏花似乎察觉到什么忽然回过头,直直对上了他的视线。
那双清冷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
慕飞白只觉得一阵目眩神晕。
织梦察觉到疏花的动作跟着回过头,瞪大眼睛,惊喜道:“醒……醒了!慕飞白醒了!”
她赶紧拉着疏花跑到床边,想同他说说话。
慕飞白因为疏花的表情还没回过神,心里不合时宜的爬上几分窃喜,忍不住脑子一抽,下意识地顺着方才听到的话开口。
看着她们,眸子里茫然一片,神色格外小心翼翼。
“你们是……谁?”
有那么一瞬间,慕飞白觉得疏花面上刚刚有的一点神采消失殆尽,甚至变得冷峻起来,明明是炎炎夏日,却像是突然寒风肆虐刮起风雪。
他余光瞥见靠在窗边的逐安不赞同地摇摇头,心里猛然打起退堂鼓。
他在干什么!
作死么?
要是被疏花发现……
“你你……”
织梦的话没有说完,脸上的欣喜僵住,简直不敢去看疏花的表情,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不知道如何是好,下意识的看向了逐安,却见逐安一脸淡然甚至有些不易察觉的戏谑神色,她猛地反应过来,悄悄退开了塌边站到了逐安的身边,两人站得远远的,以免被波及。
慕飞白看着陷入沉默的疏花,有些于心不忍,正犹豫怎么开口解释,难道直接说,刚才是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别当真吗?
他的直觉告诉他,疏花会直接杀了他。
正纠结着左思右想间,疏花却突然开口叫他的名字。
“慕飞白。”
下意识的,他就应了一声,应完才发现糟糕……
完了!
这下真的是在作死了……他刚刚还装作失忆了!
慕飞白简直欲哭无泪。
只看到疏花顶着一张冷酷无情的脸,从腰侧抽出了拂雪鞭。
“嘭!”
疏花冷着脸,手腕一翻,拂雪鞭在空中一闪而过只留下一道银光残影,一旁的凳子陡然炸裂开来。
慕飞白心头一紧,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凳子,被疏花一鞭子生生抽裂,这……也太恐怖了吧!
他躺在床上喉结上下一动,赶紧慌张道歉:“我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就是看气氛太紧张了……我我……疏花别生我气啊!疏花!”
疏花看了他一眼,冷着脸转身出去了。
听着身后那个人以为她生气了开始紧张地絮絮叨叨,她站在院子里望着那一树绿荫,一直冷清的唇边突然泛起一抹温煦的笑意。
像是雪后初晴的第一抹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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