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飞白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如火如灼,像是翻滚着千言万语,逐安没再多说什么。
他能体会慕飞白的心情,就像他面对织梦时一样,满腔情愫汹涌却又分外小心翼翼。
确实应该把这一腔情愫倾诉于口,然而,有时候,越是珍重,越是说不出来。
继续站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妥,留他们两人单独相处会更好些,而且逐安半天不见织梦出来,正好借故避开。
他走近两步轻声问疏花,“织梦还在里面,我可以进去吗?”
疏花点了点头,淡淡嗯了一声。
逐安往营帐里走去,没急着闯进去,以免惊扰到织梦,他隔着帘子轻声打招呼示意,“阿梦,我进来了。”
听到织梦确定的应了一声,他才伸手掀开了帘子。
帐中很静,织梦一脸手足无措地站在屋中,看着逐安进来。
先是看了一眼逐安,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裙,她身上的那一件白色长裙,同疏花所穿那一件,颜色花纹都一模一样。
见逐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织梦抓着裙摆,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哥哥,那个……你觉得如何?是不是很奇怪?”
从他们在樊州城初见时,织梦一直穿的都只有红裙,似乎分外偏爱红色。
不过,一身红衣墨发,已经美得不像话。
现在忽然换了一身颜色的衣裳,大概是有些不习惯,所以才迟迟没有出去。
然而,同样的风姿,两段不同的颜色。
那是两张十分相似的脸,不同于疏花的冷若冰霜,织梦像是一阵鲜活的风,穿过庭院花枝间,已经扰得岁月微醺。
她的美肆意而张扬。
如果说,疏花是雪山之巅临寒独开孤芳自赏的雪莲,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么,织梦就是一城烟雨里如火如荼的红莲,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逐安脑海中忽然想起一句: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
眼睛专注地看着那一个人,他笑起来,像是暖春三月里被微风催开的满树花枝。
“不,很漂亮。”
逐安从来不说谎,这一点织梦再清楚不过,得到他的肯定,织梦这才舒了一口气,笑着同他解释:“这是疏花带给我的,说是以前都没替我裁剪做身衣服,有些遗憾,所以来西北之前特意去订做的,想与我同穿。”
许是冥冥之中的缘分,疏花根据自己的身形去订做的衣裳,织梦穿上竟也剪裁合身。
想送给织梦的第一件礼物。
若是织梦没有被抱走,她们俩从小便会扎一样的辫子,穿一样的衣裙,年岁匆匆仍旧形影不离,在花团锦簇中携手长大,不分彼此,或许江湖上流传的那一句,燕回飞白,冰雪疏花,主角可能要换一换了。
可是,没有若是。
疏花总想将遗失的岁月,一点点找回来同织梦共享。
逐安点点头,又说了一遍:“嗯,确实很漂亮。”
也许是因为方才换衣服的缘故,织梦的发髻稍微有些散乱,逐安走过去,将织梦按到凳子上坐好,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准备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
他没有给别人扎过头发,动作有些生疏,不过,他心思敏锐,观察细致,多看了两眼手下已经有了分寸。
“要跟疏花一样,将这部分头发扎起来吗?”
织梦笑着点了点头,不免有几分好奇,“哥哥这也会吗?”
逐安唇边带着温煦的笑意,声音低沉又磁性。
“不太擅长,不过日子还长,你可以慢慢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