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郎神色间不免多了几分倨傲得意,“正是。”
逐安点点头,“嗯,既是当朝最大学府的执事,那可记得国子监第一堂课所教者为何?”
他脸上的得意只停留了短短一瞬便消失不见,迟疑着:“这……”
逐安神色不动,一字一句地地说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的声音未曾有分毫轻浮,一股由心底而出的敬意贯穿始终,整个人像是静静伫立于山巅,背衬朝阳,脚下是波澜壮阔,云山雾海,身影与天地共临。
安心到叫人臣服。
此话一出,并非斥责,却说的那大臣面色一赧。
旁边几个同寮不明所以,下意识想帮着说话,便底气不足地质问逐安,“……你……你这是何意?”
“天地之大,黎元为本。匈奴屠城,乃是以坞城十万百姓的性命做要挟,我军怎能置之不理?这便是我所思亦我所策,想必诸位大人也是这般心思。”
分明是寒风凛凛的时节,祭酒侍郎却觉得有些冒汗,逐安的话给了他一种无形的威胁。
“是是是,此事必当同心……”他赔着笑,思索着该如何收场?
然而,同寮似乎没领会到他的退却,急匆匆地想维护侍郎大人,想也不想地反驳道:“公子此言差矣!若是将这么大一座城白白拱手相让,岂不立蛮人威风,扫我朝月颜面!连小小坞城都守不住,又该如何在百姓心中立威?”
杜骆斌暗自皱眉,气得想冲上去暴揍那说话的大臣,这都什么时候了,竟还想着立威这种有的没的!
取信于民,百姓心存敬畏,掌权者自然而然能建立起威信,而不是靠着一意孤行。
另一位大臣像是想起什么,眼珠一转,假笑着声音也跟着压低,颇有几分与同寮揶揄玩笑的意味,“欸,恕下官斗胆猜测一二!下官曾听旁人说起,小公子起初到西北大营来并非是为参军,而是云游医师行医济世,到军中后做的也都是治病救人的差事,因此,下官猜想,公子本是‘外行人’,忽然被委以重任,势必应付不太过来。”
他话里有话,同寮很快便将话接了过来,“是啊,下官就说嘛,瞧着公子不过十七八岁的年头,应是之前未曾接触过战事,不懂其中厉害关系。”
两个人像是搭腔的戏角,说来说去,无非是一句——资历尚浅,难担大任。
“这战事啊可马虎不得,公子年轻,独裁独令,如何能成?下官冒昧,该不会是没什么经验才觉着咱们打不过匈奴吧?”
说完竟还不怀好意地哄笑起来。
杜骆斌猛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挥着拳头冲那几人怒斥:“我说你们够了!”
“哎哟,你们瞧瞧,这些个莽夫没说上几句便要动手动脚的,真是野蛮无知!”
“瞧你说的,李大人,依下官看啊,是什么样的将带出什么样的兵吧!”说着眼神还一直往逐安身上飘,话中所指,显而易见。
杜骆斌性子直不懂文绉绉那一套,被这几句恶意撩拨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不在意也不是,真的冲上去打他们也不是,真有些进退两难,憋得慌!
恶语伤人,全凭自我感觉妄加揣测,这几位大臣话语间明里暗里的嘲弄确实叫人大为恼火。
别人能惯着他们,慕飞白可受不了,他承袭了他老爹的脾气,最是讨厌惺惺作态之人,当即脸色一沉有些生气,手扶上剑柄张口想反驳。
逐安到西北后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行事稳重,心思细腻,调兵遣将从未有过分毫差池,怎可能像他们恶意编排的那样!先不论逐安来西北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要他看来,这几个冥顽不灵的老古董才是心思不端!
这些人简直!
只是逐安先一步伸手拦住他,摇了摇头,慕飞白气恼地一甩衣袖,哼了一声只得作罢。
逐安并不在意他们在说什么,自然也有办法平息这场风波,他在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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