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在想什么?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怎么不多说说话?可是宴席有招待不周之处?”
太子突然的关怀,叫宴会上的众人纷纷侧目于他。
突如其来的关怀,叫魏丰不免有几分受宠若惊,再说,他很少受到那么多人的注视,像是站在高台上俯视一样,是视线汇聚的中心。
然而这些注视的目光,是那个人带给他的,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能做到。
这就是他们的差距。
不免心中犯苦。
很多事,他知道,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是心里的酸涩呢?委屈呢?
根本难以忍受。
他也不过只是个半大的少年,正是需要被认可,被关注的时候,却要处处忍让,片刻不得喘息,永远卑微,这种心情又苦又涩,还有点残忍。
践踏着他的自尊。
他也是一位皇子,不是吗?
可是,明明知道这样的忍让换来的只会是更多的不屑,却仍是逆来顺受的他才是最可悲的。
因为此时,他仍是乖巧地端起酒盏回了一礼,带着虚假的笑意,说着违心的话。
“多谢大哥关心,大哥办的宴席风雅又有趣,怎可能会有疏漏,不过是方才几位公子作的诗都很有意思,臣弟听得有些入神罢了!”
他痛恨着这样的自己,又无计可施。
还不等太子魏泽答话,方才作诗的青年飞快看了魏泽一眼,又扭头看向他,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哦?不想我们这些人作的诗也能入四殿下的眼,既如此,不如请四殿下点评一番如何?”
他说出来的四殿下几个字刻意咬的很重,隐约响起几道压低的笑声。
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他话里的揶揄,眼神越发放肆地盯向这边,等着看好戏。
谁不知道,四皇子天资平庸,毫无建树,能做甚点评呢?
闹笑话罢了。
明面上的一句四殿下有够名不副实,不过一个冠冕堂皇的头衔而已。
他们打心底看不起这位四殿下。
魏丰抿了抿唇,脸色有些发窘。
○
虽然事实并不像这些人揣测的那样,他学识疏浅,几首诗都鉴赏点评不了,相反,他心里其实觉得之前那几个人做的诗,仔细品来只能评作一般般,中规中矩,没什么出彩之处,他能挑出不少毛病来。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闷头待在家里,除了看书习字,也没什么好打发时间的途径了。
看过的书自然挺多的。
可是,这话着实有些难回答。
若是按照自己想的说了,那得得罪不少人,这些少爷公子地位可都摆在那了,这话太子魏泽说的,他说不得。
魏泽说他们作的诗哪里哪里不好,这些人会乖乖听着,甚至还会夸魏泽指点的是,多谢太子赐教云云;而换他说,不用想也知道,会被嘲得多厉害,甚至结怨也说不定。
可若是一味地夸作的好,他又实在夸不出口。别人请作评价,只会说好,个个都好,敷衍又愚蠢,岂不越发坐实了他的愚名?而且,为了怕得罪人,曲意迎合,还免不了叫人觉得有几分奉承的意味。
在太子殿下眼皮子底下刷世家门阀子弟的好感,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可真不小,至少,魏丰是承担不了这后果的。
难保不被有心人妄加揣测,甚至无中生有联系到他此次忽然有机会出席太子的流觞宴也是他眼巴巴死皮赖脸求来的,毕竟,谁还能捂着别人的嘴不是?
实在左右为难。
大约是他发窘的神色实在惨不忍睹,魏泽赶紧摆摆手,温文尔雅笑道:“欸,瞧你们,又不是什么正经的诗会,不过好友间的聚会罢了,还作甚的点评!”
他一发话,众人纷纷附和,笑着称是,移开了对魏丰的注意。
只有方才向魏丰提问的青年还郁闷地盯着他,似乎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