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黑影扑来,贼首赶紧弯腰险险避过,却是速度太快,完全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姑且称之为那是东西吧。
只见那团黑影一样的“东西”擦着他的后背一闪而过,他的背后陡然被袭,狠狠一痛,如同被刮骨刀划过一样,他惨叫一声,差点站不住。
仓惶之下,想要回击,那团东西却飞快一跃钻进了树梢间,很快就隐匿在阴影当中,他顾不得背后疼痛,全神贯注去追踪,只瞧见那东西再次出现又瞬间消失,像是飞鸟一样灵活。
凭他傍身的一点拳脚功夫来说,完全派不上什么太大用场,于他而言,这样鬼魅般的时隐时现,完全就像是一团影子在移动,这叫根本分不清他下一次攻击将会从哪个方位出现,谈何做出应对防御。
忽然身侧有几声脚步,他扭头看去,像是听见了人说话的声音,他赶紧问:“是谁?是老八你们回来了吗?”
他一来是想确认是不是有人回来,二来是想以人多威慑。
没人回应,又是一道黑影从他面前窜过,很快钻进树梢间,他仍是看都没看清楚是什么。
他只能冒着冷汗,浑身僵硬的站着,拔出刀护在身前,如同一只惊弓之鸟。
此刻,别说什么抢来的满满一车货物了,就是现在白白给他拿,他也不想拿了,毕竟有钱也得有命花才行,眼下他连自己都顾不上了。
他咬咬牙,觉得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于是当即做出选择,丢下别的所有马车货物,扭头抓过一匹马的缰绳,跨上马背夹紧马肚就往林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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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星辰黯淡,黑色的夜像是一帘看不见的网,铺天盖地的压下来,叫空气里都充斥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感。
本以为他逃跑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况且他是骑着马的,四只马蹄子撒开得跑,一路狂奔,眼前的树木不断分开,飞速倒退,说是风驰电掣也不为过,他觉得自己的驭马之术都突然被激发得高明不少,凭这样的速度那袭击他的“东西”应该跟不上来了,他最后一丝冷静做出的果断取舍,应当能够使他摆脱危险。
他已经不图钱财了,他只想安安全全的走出这片深林。
可哪知,好几次他回头察看时,都能看到一道移动着的黑影正在朝他追赶而来,让他一颗心都沉了下去,呼吸越来越急促。
那“东西”竟然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虽然那“东西”的速度说不上多快,总是离着他有一段距离,但与其说是追不上他,不如说是那“东西”有意如此,慢慢悠悠的,像是闲庭信步一般,故意戏耍他一样,总与他保持这样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只等戏耍够了,再轻松追上来给他最后一击。
那“东西”不紧不慢,他却是快要急死了,只见他手里的缰绳越催越急,声音都着急得不像话,浓重的喘息声夹杂着狂乱的马蹄声淹没于耳畔,心里更是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口气憋着吐不出来。
自从抢了镖局的货物跑进了这片密林,本以为抢劫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可还没等回到家中庆贺,便开始怪事频发,下属们接连失踪,生死未卜,他又遭遇莫名袭击,孤身逃命,饶是再大胆,此刻也只觉得这荒山野岭阴森诡谲得很,每个暗藏的角落都危机四伏,叫人不敢深究,瞥一眼都是心惊胆战。再说眼下已经没办法去管太多旁的危不危险,就是旁人的死活也只能听天由命,他绝不会去寻他们,他必须为了自己寻找出路活下来。
贼首捉着缰绳弓着腰,疯狂地抽打着马屁股,急急催动胯下马,一心跑路,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好摆脱身后一直追着他来的那个“东西”。
可怕的是,那“东西”竟是一直跟着他,像是黏在他身上的胶一般,无论他跑得再怎么快,那团黑影都在离他不近不远的地方,怎么都甩不开。
升腾起的绝望一浪高过一浪,拍打着他快要破碎的心脏,可是他仍想要活下去,此刻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得逃出这片树林,逃出去,才能活下来!
那藏在树林里的鬼东西在树林中神出鬼没,占尽优势,他在明,“鬼”在暗,过于被动,只有出了树林,到了空地无所遮挡,“鬼”才会现形,没了藏匿,他能看清对手,他才有胜算!
他想要活下去!
只是一路仓惶奔逃,却躲不开身后追击,纵使他脑袋还算保留着几分清醒,也能做出些判断,可是已经开始有些慌不择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害怕。
林间太黑,岔路繁多,枝节灌木杂乱丛生,视物不清,他无法放慢速度一一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了,马匹催得太急,完全无法突然叫停,马腿被一截倒在路中的枯树给绊倒,一时间天旋地转,重重一摔,人仰马翻,他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连带着飞出去老远,狠狠摔滚进灌木丛里。
摔得太重,躺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像是被车轮碾过一般剧痛无比,喉间一股腥甜,他撑着身子咳嗽起来,吐了一口血。
那只马也不幸,一头扎进地里,折颈而死,血溅当场,十分惨烈,喷在他身上不少,他像是从血池里滚了一遭,情况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