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午后,阴沉沉的天一声闷雷。
山风狂烈,天际划过几道闪电,暴雨倾盆而下。
尤堇薇怀抱一盆还未盛开的草花,另一手撑着伞,小心翼翼地看着底下的路。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她没多留,想尽快下山。
走出几步,她忽而回头往后看。
空荡荡一片,山道上雾气弥漫,簌簌雨声和入风里,似乎并没有别的声音。她微微松了口气,一转头,正对上男人阴恻恻的脸。
“砰”的一声闷响,草花碎了一地。
伞被风吹远。
尤堇薇被捂住嘴拖进了林子。
林间植物茂密,在雨天路并不好走,更何况还拽着个人。尤堇薇用尽全力挣扎着,右手伸进口袋握住那个小瓶子,眼看男人一个趔趄,捂着她嘴的手一松,她用力往他手臂上一咬,他吃痛松开了手,她飞快拿出辣椒水对准他的眼睛一喷,男人一声惨叫,她趁机用力往他裆部狠狠踹了一脚。
她踹完就跑,头也不回地往下跑去。
心跳加快到了一定速度,耳边的声音都变得模糊,只剩下她自己的喘息声,急促又兴奋。
这是尤堇薇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感觉很陌生,兴奋大于害怕,甚至觉得有点刺激。
但这样的情绪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因为她发现自己在林子里迷路了,跑了那么久,她没看到一条路,周围看起来都一样,树枝摇晃,大雨如注。
“这时候怎么能迷路……”
尤堇薇有些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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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尤会不会淋雨?”
小迷忧心忡忡地嘀咕。
陆嘉钰撑着伞,打开手机看了眼,这地方好歹是个培育基地,怎么连信号都没有。
“下次再把人看丢试试。”
他有点儿烦。
小迷这次没呛他,刚想说话,却见陆嘉钰停住了脚步,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地上泥水淌了一地,花瓣被雨砸烂,小巧的伞孤零零地躺在路边。
“是尤尤的伞。”
小迷怔了一下。
他飞快跑进雨里,看到地上隐隐的拖拽痕迹,向来无辜的眼在此刻变得凶狠,他厉声喊:“陆嘉钰,喊人!”
半小时后,管理员住的小院里。
这处的所有人都站在透凉的雨里,瑟瑟发抖地看着正中间发疯的男人。
陆嘉钰将眼周通红的男人踩在脚底,手里转着把锋利的小刀,低眸看着他惊恐的眼,笑道:“我费了半天劲儿到这儿,没吃没睡,就为找个人。说句实话,这事儿我还是头一回做,可怎么着,你把人给我弄丢了。”
陆嘉钰蹲在雨里,几乎湿透了。
浅紫色的碎发被他随手拨至脑后,露出整张凌厉冷冽的面容,雨水顺着额头往下滑落,他毫不在意。
许是他唇角上挑,细看眉眼间竟有一抹艳色。
“说说吧,人怎么丢的?”
刀尖抵在男人的眼角。
男人惊恐地闭上眼,哆哆嗦嗦地把事说了:“她、她在山下向我问路,然后我…”他用力地吞咽了一下,“我看她生得好看,就、就动了心思。但是她跑了,我走了才上山。中午我回来她还没走,我就躲在路边上的土坡下,把她拉进林子里,那女人力气很大,咬我的手,用什么东西喷我的脸,还…还踢了我一脚。”
陆嘉钰垂下眼,扫过他小臂上的牙印、眼周的红痕,最后问:“踢哪儿了?”
男人颤巍巍地往自己的身下看。
陆嘉钰顿了一瞬,忽然问:“她哭了吗?”
男人愣了一下,连忙摇头。
陆嘉钰随手把小刀往边上一丢,“哐当”一声响,丢在男人手边,他微微凑近男人,叹了口气:“她还没咬过我。”
“什、什么?”
男人向看疯子一样看他。
“我说,她还没咬过我。”
“唔唔唔——”
轻飘飘的话音落下,陆嘉钰揪着男人的衣领狠狠把他的头撵进土里,底下的人猛烈挣扎着。挣扎间,他忽然摸到那把小刀,紧攥在手里猛地向这个疯子刺去。
陆嘉钰像是提前预料到,扣住他的手用力一折,刀尖朝向那牙印的位置滑去,男人吃痛松开手,那刀又回到了他手里,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下这堆烂泥,忽然“诶呀”一声,手里小刀直直坠落,正好扎在男人两腿中间。
“新年快乐。”
陆嘉钰笑着说了句祝福。
男人一呆,视线缓缓下移。
待看到那把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陆嘉钰诧异地问司机:“我刀法这么准?”
司机看着扎在土里的小刀,嘴角微抽:“他先动的手,您算正当防卫。而且这刀……半点都没碰到他。”
简而言之,这人是自己吓晕的。
刀离那位置还十万八千里。
陆嘉钰踢了踢完全瘫软的男人,转而看向那几个女人,她们见他看过来纷纷往后退了一步,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道:“这山我们当地人最熟,我们可以帮忙。”
“交给你了。”
陆嘉钰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山林里。
司机立即报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