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私人菜馆的包间里,比什么时候都热闹。
牌桌上几个男人见尤堇薇不会玩,起哄连番欺负尤她,彼此有默契地使起坏来,开场就让她连输三局,惨状让人不忍直视。
有人揶揄道:“陆公子,你不心疼钱就罢了,也不心疼你女朋友?”
陆嘉钰挑着二郎腿,一手搭着尤堇薇的椅背,一手还时不时上去给她打两张牌,惹来几声骂,闻言一笑,懒声道:“她高兴就好。”
“啧啧啧,怪不得说你们腻歪。”
“酸死了酸死了。”
“啊,我的眼睛。”
陆嘉钰睨着尤堇薇打牌,原本以为她是说笑,哪知真不会打,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不会打的人,摸上手把把都是好牌,让他见了都馋。
等到第四局,尤堇薇转头看他,杏眼微亮,小声说:“我会了。”
陆嘉钰轻挑了挑眉,抬手点点她的眉心,语气一如既往的轻狂张扬:“大胆去玩儿,输一晚上我也输得起。”
尤堇薇弯了弯眼,认真琢磨起牌局来。
几个凑热闹的人这边看一眼,那边看一眼,等看到尤堇薇摸上来的一手牌,不约而同地说了句脏话,怎么有人牌运能好成这样,这让他们来,闭着眼睛玩都能赢。
陆嘉钰瞥了眼她玉似的纤纤十指,心说怎么摸的牌。
尤堇薇上手得很快,从小到大,但凡是学手上的功夫,她就没有学不好的。还有一点,她赌运极好,只是牌技不好,还容易上当受骗。
例如此刻,左柏丢了张她要的牌喂她。
想要的牌就这么大咧咧地躺在面前,叫嚣着快来碰我,她抿着唇,抬眸观察三个男人,一个眉眼带笑,一个示意她快点要,另一个看了眼陆嘉钰。
“嫂子,要不要啊?”
下家催她。
尤堇薇谨慎地想了片刻,轻声道:“不要。”
话音落下,桌上三个男人同时笑起来。
陆嘉钰低笑着揉了揉眉心,这傻姑娘,被骗的团团转,但耐不住她运气好,这样艰难的过程都让她赢了,把把的牌都让人馋得流口水,再加上陆嘉钰警告的眼神,让她一路无往不利。
最后陆嘉钰没输车,他们仨加起来倒是输了辆车。
“哥,你是男人就自个儿来。”
“躲嫂子身后是怎么回事儿啊?””
尤堇薇眨眨眼,见好就收,转身去牵陆嘉钰的手,凑到他耳边悄声声道:“我已经赢来一辆车了。”
陆嘉钰低眸,看她的小脸上带着乖巧和一点儿小得意,眉眼弯弯地对他说:“你运气不好也没关系,把我的运气分你一半。”
“……知道了。”
他嗓音微哑,轻揉了揉她的发。
两人交换了位置,尤堇薇坐了一会儿觉得闷,想出去透透气,陆嘉钰让人送了件披肩来,亲眼看她穿上挡住那片艳色才肯放人走。
牌桌上的人见尤堇薇一走,笑他:“看你这霸道劲儿,要我说这赌局谁都赢不了。”
有人道:“这可不一定,陈言深说不准能赢。”
“他压了多久?”
“他啊……”说话的人斜眼去看陆嘉钰,面上皆是看好戏的意味,“他说陆嘉钰指不定会栽那女人身上。”
包厢内又是一阵笑,谁都没把这话当真。
陆嘉钰是什么人,阴晴不定的疯子,脾气什么时候上来谁都说不准,他连陆家都能舍得,更何况一个女人。
陆嘉钰神色淡淡,姿态闲散,随手丢出一张牌:“差不多得了,说一晚上了,有劲没劲?”
桌上一静,立即换了话题。
林思弥轻扯了扯唇,不动声色地离开包厢去了庭院。
春夜寒意未消,庭院里却已花团锦簇。
尤堇薇从洗手间出来便转悠到了这里,蹲在地上瞧这些花朵,服务员告诉她他们顶上有天窗,关门闭店时天窗一关上,里面就是温室,又有专人打理,所以花开得早。
“尤小姐。”
身侧有脚步落下。
尤堇薇抬眼看去,起身裹紧披肩,对她轻点了点头:“叫我名字就可以,不用这么客气。”
林思弥笑了一下:“外面冷,我们找个地方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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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房菜馆里有茶座,离包厢不远。
林思弥仔细打量着尤堇薇,的确是极其漂亮的女人,和洛京的女孩比起来更柔美,眉眼都像水一样温柔,透着一股子软意。
她喝了口茶,好奇地问:“听我妈说你大学专业是民俗学,这么小众的专业,怎么会想学这个?”
尤堇薇想了想,认真应:“小时候就对这么方面比较好奇,后来有机会就学了。在学校因为林老师的关系,了解了很多手工艺行业,所以现在从事这个行业。”
林思弥:“我还以为你会和秦阿姨一样喜欢跳舞,她的小女儿舞跳得很好,之前还找我联系了一个舞蹈老师。”
尤堇薇不意外林思弥知道她和秦晚玉的关系。
林诗佟和秦晚玉是大学同学,关系亲密。
现在一个在大学里当老师,开了家手工艺工作室;一个继续跳舞,偶尔去参加演出。
“我没有舞蹈天赋。”
她轻声道。
林思弥道:“现在这行也不错,因为我妈喜欢,我多少了解了一点。我刚开始演戏的时候也是这样,听得最多的话就是你没有天赋。说起来,我能坚持下来要谢谢陆嘉钰。”
尤堇薇缓慢眨了眨眼,说来说去终于说到正事了。
林思弥说起演戏方面,很坦然:“我是非科班出身,当时是因为意外,误打误撞入行,一开始什么都不懂,遇上的导演都很严格。说起来很幼稚,我想想,是五年前吧,有一次陆家晚宴,我想到拍戏的事,没忍住哭了。”
尤堇薇呆了一下,陆嘉钰那个臭脾气还会安慰人?
林思弥看到她神色诧异,笑着解释:“陆嘉钰在花园里睡觉,我吵到他了,然后被骂了。”
尤堇薇:“…….”
果然这样比较正常。
“他当时和我说,眼泪没有任何作用,甚至我们这样的人,别人是看不到我们的努力的,他们会把原因归在家世、姓氏,不是你本人,所以让要他们看结果。后来我才知道,他那时候也经历了不好的事。”
林思弥放轻了声音。
尤堇薇一顿,问:“他辍学那年?”
林思弥微怔,没想到陆嘉钰连这件事都和她说了,圈里现在没人提这件事,一提他就发疯,所以只会是他自己说的。
她轻“嗯”了声:“当时他和陆伯伯闹翻了,失踪了一段时间,再没去过学校。后来就出国去了,两年前才回国。”
两人正说着话,包厢里的服务员匆匆过来,说陆嘉钰在找人,找的显然是尤堇薇。
尤堇薇说了句抱歉,先回了包厢。
刚进门,坐在那儿的男人掀开眼看过来,眸光里带着点漫不经心,朝她一招手:“干什么去了?”
尤堇薇和他说庭院里的花都开了。
陆嘉钰轻嗤:“到哪儿都惦记着花,又把我一个人丢这儿。这碗软叽叽的东西上好半天了,不喝凉了。”
明明喊她回来吃东西,却说得这么凶。
尤堇薇顺便看了眼他的牌,一看就傻了,忍不住小声问:“你牌运一直这么差?”
陆嘉钰睨她:“怎么着?”
“……”
她卖乖:“心疼你。”
陆嘉钰哼笑一声,被哄舒坦了,心情好了不少,还不要脸硬是让人喂了两口,生怕别人看不见。
一直玩到凌晨,尤堇薇犯了困。
通常这样的局不到天亮不会结束,碍于陆嘉钰带了个乖宝宝,他撂了牌,把位置让给了别人,说了句今晚他请客,一点不留恋的牵着人走了,留都留不住。
牌桌上几个男人彼此对视一眼。
“乖乖,这不像是半年的架势。”
“陆嘉钰他玩儿真的啊?”
“啧,男人呐。”
“……””
陆嘉钰上了车想着开去哪儿,去城北她家里还是回城西灵犀胡同,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边上的人睡着了。
“这可怪不得我。”
陆嘉钰回了灵犀胡同。
林思弥再回到包厢时,早已不见陆嘉钰的身影,问了才知道尤堇薇困了,他带着人走了。她微蹙了下眉,晚上始终没找到机会和他提林斯昀的事,既然他不在她也没必要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