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刺青
徐周衍在机场扑了个空,最后狼狈离去。
一想到家里变得天翻地覆,回去要面对这一切他就头疼。
徐周衍开着车心情不太好地回到家里。
一回到家,家里的气氛严肃而冷漠,透着一种幽森感。
徐周衍刚走进院子,就瞅见客厅二老黑着一张脸坐在那里。
“您二老搁这演鬼片呐。”
徐周衍依旧吊儿郎当的。
“你自己养的儿子,你说。”
徐父眼神漠然,直接把压力给了徐母。
说话徐父报纸一折,看也不看徐周衍一眼就径直上了楼。
徐周衍走过去,坐在徐母对面,气定神闲地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徐母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这小子一身的伤口出现在她面前,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就是装可怜给谁看?
徐周衍两个小时前被徐父用藤篾抽了三鞭。
第一鞭抽在徐周衍后背上,白衬衫直接被打烂,后背皮开肉绽,到现在还是火辣辣的疼。
还有一鞭是在大腿延至膝盖那里,以至于他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最后一鞭他老子更狠,直接往他脸上抽,徐周衍抬手挡了一下,甩他胳膊和半张脸上。
徐母看着他眉骨上的血痕,叹了一口气:“想好了?”
“嗯。”
徐周衍懒懒地应道。
“你以前在外面怎么风流我们都不管你,未婚妻你自己说我们给你做主的,你说这不是魔怔了吗?
谁给你下药了?”
徐母一说起这件事胸腔就起伏不定。
徐周衍眼垂下来,低笑一声:“没谁,是我自己疯了。”
“梁家多好,他们家那个小女儿是梁家最得势的,你娶了她,两家都好,你自己不也快活。”
徐母试图说动他。
徐周衍抬了抬眉骨,出声打断她:“她很好,却不是我想要的。”
徐母冷笑,以前的徐周衍散漫,懒得思考费力的事,现在竟然在衡量了,她倒不是不了解这个儿子了,脑子里飞速思考他变成这样的原型。
她忽然除夕前一晚徐周衍在饭局上盯着手机看的反常行为,立刻说道:“你不会是被哪个女人迷昏头了吧,哪家的孩子,我去——”
徐周衍原本还漫不经心的眼神忽然凌厉起来,敛起不正经的神色:“你去干什么?
她已经走了。
一直以为我都是听你们的,这次我想自己做主。”
“和您打声招呼,你要是动他,那你这个儿子这辈子都不会结婚,徐家也不会有后代。”
徐周衍说出来的话让徐母的瞳孔缩了一下,他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抬手揉了揉脖子,离开了徐家。
这个臭小子,谈个恋爱还学会威胁起来人来了。
徐周衍走出家门口,点了一根烟,烟雾呼出来,他站在院子里,抬头看了一晚灰茫茫的天空,冰凉的雨丝打在脸上。
才一天不到,他就开始想阮初京了。
人的年纪一大,做什么事情就不会冲动了。
徐周衍唯一的冲动也就是拦停了一架飞机,还让她跑了。
所有的情绪冷却下来后,徐周衍倒恢复了理智。
他不急,反正人就在那,能跑到哪去。
只要徐周衍想找,她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他也找得出来。
新年一过,徐周衍忙着把事业的重心转移到海外,处理着风投项目的相关事宜。
等他真正把所有项目都移交过去后,出国前一天,梁月约了他见面。
两人约在国金广场的一家咖啡厅。
梁月早早地等在那里,就在她以为徐周衍不会出现的时候,徐周衍穿着黑色的风衣,架着一副金丝镜框来了。
他出现的那一霎那,矜贵又懒散的气质一下子吸引了咖啡馆里其他女生的目光。
徐周衍坐在她对面,脱下外面,将金属质的打火机和烟搁在桌上,才出声:“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
“没事,我也没等很久。”
梁月摇摇头。
这是两人解除婚约后第一次见面,梁月感觉有点尴尬,可徐周衍却一派的神情自得。
她东南西北地扯了几句,徐周衍侧耳倾听,偶尔接一两句话。
服务员上咖啡经过他们的时候,一个踉跄,手里的托盘没拿稳,上面的马克杯移动,眼看就要洒向梁月。
徐周衍一边眼睛看着梁月,一边顺手将咖啡倒了过去。
几滴滚烫的咖啡溅到徐周衍手背上,梁月发出一声惊呼。
服务员立刻连声鞠躬道歉,徐周衍抽了张纸巾笑着说没事。
梁月为他细节处的温柔而眼酸,他不喜欢她,却天生温柔薄情。
“我能问下,你为什么喜欢阮小姐吗?”
梁月忍不住问道。
梁月觉得自己在找虐,徐周衍根本不喜欢她,她还要在听他说别的女人有多好。
她以为徐周衍会说出阮初京很多缺点,没想到他一愣,旋即笑道:“记不清了。”
徐周衍眯眼回想了哪一个场景让他心动的呢。
可能是撞见她被前男友和小三轮着火欺负时,明明受伤了还是一脸的虚张声势。
像带刺的坚硬的白山茶。
也可能是那次在酒吧里,他心情不好,阮初京为了逗他开心,客串了一下dj打碟,还唱了一首歌给他听。
她站在人群中,笑得比谁都耀眼。
一提起阮初京,徐周衍脑子里全是她。
徐周衍掐灭烟头,站起来冲她点了一下头,开口:“你很好,但是我们不合适。”
他不需要眷养一朵花。
第二天,徐周衍乘坐飞机飞往大洋彼岸。
纽约的天气很古怪,时而天晴时而下雨,大部分这段时期下雨的时间比较多。
阮初京来到这里两个月,基本上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方式,但饮食她还是不太习惯。
所以一下早班,阮初京经常会去华人超市,买一些饺子,或者在菜自己下厨。
她已经习惯这种上班节奏快,下班一个人放松的方式。
谁能想到,她现在最牵挂的就是,家里阳台种的几棵小葱,和两颗西红柿。
几乎每天下完班,阮初京都会穿着裙子站在阳台上给她的西红柿浇水施肥,惦记着她长大没有。
四月第一天,阮初京站在阳台上,正小心地摸着小小的西红柿,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
阮初京心情好,就连语调都是上扬的。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紧接着传来一阵火星滋拉的声音,熟悉的带着冷调的声音响起:“京京,是我。”
阮初京的心尖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
“哦,怎么了?”
阮初京心情还算不错,就和他接了两句话。
徐周衍把嘴里的烟拿下来,说话一惯的漫不经心:“我来找你了。”
有两分钟,阮初京一直没有说话,她消化了这个事实又同时怀疑,徐周衍是不是闲得没事来撩她。
“神经病。”
阮初京骂了一句。
今天是四月一号,愚人节,她信个鬼。
徐周衍发出低低的笑声:“你往下看。”
阮初京站在阳台上神色狐疑地往下看,然后征住。
徐周衍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倚在一辆大g车前,他指尖夹着一根烟,姿态轻慢又随意。
大片黄色的黄昏投过来,照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徐周衍牵了牵嘴角,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那一刻,阮初京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站在黄昏里,像是等了她很久。
但是下一秒,理智回拢,“啪”地一声,阮初京关上了窗户,将他的视线隔绝在外。
之后有一段时间,徐周衍联系阮初京,她都选择不理睬。
阮初京工作稳定,下班后偶尔和同事聚会,公司里有一个学长明里暗里的对她关照,公司各种同事打趣,阮初京也没装傻,她在考虑重新开始一段感情的可能。
周五,阮初京留在公司加了一会儿班赶出一个采访稿,等她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得不行。
在回家的路上,阮初京要经过一个混乱人少的街区。
但因为她下班后都是白天,就没什么事。
可今天晚上,阮初京心里有点害怕,路灯的风泡残缺,那段路黑黢黢的,还有乞丐坐在那里。
一想起这条路上多次发生抢劫,抢劫案阮初京心里就有点哆嗦,但她仍然佯装镇定地走过那段路。
眼看就要走出来时,身后忽然奔驰而来一场机车,裹挟着狂风,一阵猛力穿过来,对方直接抢走了他的包,一路飞车而过。
阮初京一个踉跄摔在地上,胳膊肘擦在石块上面,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阮初京费力爬起来,向前跑,一边跑一边用中国话骂人:“站住!”
倏忽,有人从身后拉住她,阮初京气得想骂人,一回头,对上一张光影切过的脸。
徐周衍阴沉着一张脸,呵斥道:“跑什么?
不要命了?”
半个小时后,徐周衍出现在阮初京家里。
他走到阳台处打了一个电话,没多久,有人敲门把包送还,有拿了一袋药过来。
徐周衍把包递给阮初京,低声说:“检查一下。”
阮初京接过来翻了一下包里的,证件,钱都在,摇摇头:“没事了。”
徐周衍坐在她对面,拆了一包棉签,又沾了点碘酒,不由分说地拽过她的手臂开始清理伤口。
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得阮初京可以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徐周衍的膝盖时不时地碰到她的大腿。
胳膊处传来药水刺激的痛感,与男人裤料摩擦肌肤带来的不适,让她心底感到一丝痒痒的。
徐周衍给她处理完伤口后,棉签连带药水瓶被他有些粗暴地扔进垃圾桶里。
“谈谈。”
徐周衍抱着手臂,挑了挑眉。
阮初京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行啊,你想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