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声入耳,王则心中一惊。
也止住了再出手的念头,转眼便向乌道人看去。
乌道人与白阳教之人打过交道,兴许便有所得。
果然。
他这边看去,那边乌道人脸色便是一阵变幻,凝声道:“听这声音,应当是白阳教五淫头陀当面了。这头陀必是追击此鼋而来。”
“我与白阳教生得几分恩怨,眼下却不好见他,只怕要劳道友处理一二了。此外白阳教行事霸道,道友如今还有事情要办,纵然不惧了此教中人,未免彼辈找道友的麻烦,轻易也还是不要与之敌对才好。”
听得此话,王则心中念头几动。
当即道:“道友且入舱中藏好,将那两位船家也作几番吩咐,此间我来应付便是。”
乌道人闻言,也不耽误。
一番相处下来,他对王则颇有几分信任。
于是转身便入了舱中,叫过船尾两个已经被眼下局面震得不知所以的船家,嘱咐起来。
王则见他藏好,念头一动,却从五云兜中掏摸出了一件物事,往脸上一抹,乍见换了模样。
原本冷峻青年相貌,转眼变成了普普通通的羊须中年。
他早年行走江湖,也曾得罪过不少人物,个中虽然没有什么厉害修行者,但有几个对手他那时也是对付不得,只能施法躲避。
由是却学了一手该换容貌的本领。
但将易容之物附在面上,模样便自不同。
只是这物贴敷脸上,多有不适,所以王则一路行来,如无必要,也不动用。
眼下情况,他未有预料,难说后续还会引出什么麻烦来,也是不得不做些准备。
巨鼋被王则与乌道人联手,打了个昏昏沉沉,一时控制不得那些水雾。
由是不一会儿功夫,渡船周遭雾气便已散去。
王则定睛朝着方才呼喝声音来处看去,果见一名胖大头陀,领着几艘船舟,已是到了近处。
这头陀身形雄壮,手持钢叉一柄,一头的凌乱须发,满脸横肉。身上是一件胡乱披了的僧衣,袒胸露乳,很有几分邋遢。
头陀乘舟倒得近前,第一眼先是看了那水中昏沉的巨鼋一眼,眉目一缩,能见几分惊色。
转头便朝渡船上唯见的王则看来。
见他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汉子,瞧不出什么异出,但气息沉稳,不见几分慌乱,心中已有所得。
由是凝声问道:“这老鼋可是道友制服?不知道友何方修行?”
王则此前听乌道人所言,白阳教之人多半行事霸道,本以为这头陀或要就那老鼋质询一番。
不想这态度倒是不差。
他却不知,白阳教之人纵使霸道,也要看人。
之所以欺负乌道人,是因为乌道人本领算不得如何厉害,此外也无什么背景。
可现下的情况不同。
五淫头陀见自家几个兄弟合力之下,才从水府之中驱逐出来的巨鼋,竟被王则一人收拾了,哪里敢等闲度之?
此外五淫头陀虽然加入了白阳教,早年也不过是乌道人一般的左道修行而已。
如今虽然是身入白阳教,但也清楚白阳教是白阳教,自己是自己的道理。
若是为了教中事务,与王则这个明显本领不俗的修士起了冲突,贸然争斗之下,丢了性命。
纵然白阳教或许会替他报仇,对他而言,也是毫无意义。
审时度势之能,本就是旁门左道最擅长的本事。
五淫头陀又怎会胡乱得罪王则?
在王则本来想法之中,如果白阳教的人真如乌道人所言,霸道非常,未免横生枝节,不好过多打交道。
可如今见了五淫头陀态度,与他所想情况大是不同,心中想法一时也有了几分变化。
只就眼下情况,他与白阳教算是无仇无怨,至于彼辈行事如何猖狂,实际上也与他没什么干系。
反倒是此教在仙门郡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接触一番,未必对自己就没有好处。
除此之外。
王则也如乌道人那般,对水府、仙蟾的机缘颇有几分惦记。
眼下又因珠女、巨鼋变故,料得那水府纵无仙蟾踪影,也必然有一桩不俗机缘。
若无白阳教关系,他只怕没那么好寻摸到那水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