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陈圆圆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这是因为地底的空气快要用完了,龟息功虽然可以延缓呼吸,可她毕竟初学乍练,又无丝毫内力在身,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对此慕容复也很无奈,他自己已是天人化生之境,全身经脉尽数打通,利用体表的毛孔便可汲取土壤中的微薄氧气为己用,就算几天几夜不呼吸也不会有事,奈何只能自保,并不能将氧气渡给陈圆圆。
最要命的是,他的洗髓经正运至关键时刻,身体无法动弹,否则凭他的功力,也不至于完全束手无策。
“我……我好难受,我是不是快死了?”陈圆圆呼吸愈发困难,终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慕容复沉默了一下,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陈姐姐,你说一会儿咱们见到阎王爷,他会不会误会咱们?”
这话明显有些不合时宜,可陈圆圆却禁不住好奇,脱口问道,“误会什么?”
“咱们同穴而死,相拥长眠,他会不会把咱俩当成一对殉情而死的夫妻?”慕容复轻笑着说道。
陈圆圆听后愣了半晌,然后费力的提起胳膊轻轻锤了一下他胸口,啐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
完了又补充一句,“我是不是压疼你了?”
她现在整个人趴在慕容复身上,背后贴着阴冷潮湿的巨石,只有头和脚尚有些许夹缝可供活动。
“没有,很舒服,”慕容复答了一句,随即说道,“我可没有说笑,现在这时候不就该考虑一下见阎王爷的事么,咱俩也好先串串供,免得一会儿见了面答不上话,平白挨了板子。”
本来是件很恐怖的事,可陈圆圆听他说得好玩,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这一笑,心情也轻松了不少,顺着他的话说道,“还要串什么供,他问什么咱们答什么不就是了。”
慕容复哈哈一笑,“那他要问了,‘陈大美女,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跟人殉情了?’,你怎么答?”
“我就说……”陈圆圆话说一半,忽的反应过来,幽幽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又胡说八道,谁跟你殉情了?再说阎王爷才不会叫我什么陈大美女。”
说到后面时,语气中明显多出了一丝淡淡的羞喜之意。
“那咱们这样不离不弃,生死相随的算什么?总归要有个说法吧。”
“如实说就好了呀,我们同为奸人所害,正好死在一起。”
“这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想啊,阎王爷会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么?肯定不信,他肯定会认为咱俩有奸情,在地府与人通奸可是大罪,兴许阎王爷看你长得漂亮,从轻发落,但我就不一样了,他不把我放油锅里炸个通透才怪。”
陈圆圆闻言不由咯咯娇笑起来,半晌才止住笑意,故作忧心的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要不这样,”慕容复沉吟了下,“咱们统一口径,就说你我真心相爱,至死不渝,只因为世俗所不容,这才以死明志,共赴黄泉。”
陈圆圆呆了一呆,“那不都一样吗?”
“什么一样了?”
“都是通……通奸呀!”
“不不不,通奸是通奸,真爱是真爱,通奸为人所不齿,真爱感天动地,只要一口咬死咱俩就是真爱,阎王爷就不会再责罚咱们,说不定他一感动,又把咱俩送回人间去了。”慕容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陈圆圆听得晕乎乎的,半晌才回过味来,轻轻掐了他一下,“你又占我便宜,咱俩本来就没什么,照你这么说,倒好像真有什么似的。”
“这都不上当……”慕容复暗自腹诽了一句,嘴上说道,“咱们这不是在串供吗,为了消除阎王爷的误会,也为了避免我被扔下油锅,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
陈圆圆明知他在胡扯,却禁不住好笑道,“就算我肯配合你,但真爱又不是用嘴说的,怎么可能瞒过阎王爷?”
慕容复怔了怔,“这样,现在还有点时间,咱们先演练一下。”
“怎么演练?”
“来,你先深情的对我说一句‘我爱你’。”
此言一出,陈圆圆顿时沉默了,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不过慕容复脸皮厚实,丝毫不以为意,轻笑一声道,“怎么,大名鼎鼎的陈圆圆居然也被这三个字难住了?”
半晌,陈圆圆幽幽道,“你这张嘴呀,那树上鸟儿都要给你哄下来了。”
“说不定那鸟儿早就想下来了,我只是给她提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和一对强健的臂弯而已。”
“可惜啊,鸟儿她累了,也快死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总归还没死不是么,生命的意义不在于什么时候没,只在于是否璀璨过,是否拥有过,是否遗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