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允文帝陛下脱口而出那句话之后,议政殿上的大臣均不敢再妄言。毕恭毕敬的朝着摄政王妃季梦幽行礼问安后,忽然鸦雀无声。
或许是众大臣都惊讶了,谁也不会想到,身为后妃的季梦幽接连两日来到议政殿上。更不会想到,今日上殿来后,季梦幽竟然坐在摄政王位置上,开始处理朝政了。
可众大臣如今就是哑巴吃黄莲,有苦也说不出。连允文帝陛下都说王妃的行为没有僭越了,他们哪还敢再提出异议呢?那不只是得罪了季梦幽,还连带着将一诺千金的帝王之言彻底的当成废话。
谁敢呢?无人敢,所以只能保持安静。
见议政殿上下都保持着安静,恰当的时候,元禄再次站出来问道:“殿中众位大臣,今日有无事可奏?”
少顷,终于有人说话了。丞相杜如率先站出来,提到了江南地震的事情。
他向左跨一步,出列后朝着殿中上座的季梦幽与允文帝陛下二人道:“陛下,王妃,江南地震不容忽视,怎可能无事可奏?地震频发,灾民不断增加,朝廷该如何抉择呢?”
杜如将江南地震这件事情开了个口子,紧接着就有人以此大做文章了,其中以陇西王氏的人说的最欢腾。
王景和虽然被拉出去责罚了,可朝堂中仍有数位重臣是陇西王氏的。站在前列的礼部侍郎王致和朝着身后不远处轻轻点头,示意身后的王氏小辈上前言说。
要不怎么说,在位上要眉清目明呢?坐在议政殿上的椅上,王致和与身后小辈之间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里。
果然,身后的陇西王氏小辈出列,开口说道:“秉陛下,王妃。江南并不是地震多发地带,如今却地震频发,是以天公震怒。臣恳请王妃,降罪己诏,自贬为庶民,以平天怨!”
此言一出,朝中偏向陇西王氏一派的大臣们,纷纷出列跪下:“臣等复议!”
果然是一样的德行。季梦幽忽然大笑起来,让那群大臣不知所措。
她并没有站起来,而是问丞相杜如:“杜丞相,你觉得如何?地震与天公震怒,可有任何关联?”
杜如道:“回王妃,臣并不觉得地震与天公震怒有何关联。自古以来,四处都可能发生地震、洪灾、时疫等各种灾难,若是祈祷上天怜悯有用,何须朝廷?”
季梦幽轻轻颔首,她知道杜如身为丞相,对一些事情是很公正,不会偏私任何一方的。做到他那个位置上,所谓的派系之争,于他而言甚至没有一点意义。
所以,才要等杜如说完这些,自己才好接着说什么。这样想来,似乎像是一种套路,好像是利用了杜如,可兵法中也说了兵不厌诈。
季梦幽将视线从杜如身上,移到那个起头的陇西王氏小辈身上。紧接着说道:“听到了吗?地震与天公震怒有何关联?与其在这里怨天载地的,不如想出能真正帮助灾民的办法。”
“可江南宁静富庶,如今地震频发,王妃真能保证不是你昨日,还有今日违反祖制,又陷害侧妃,惹得天怒人怨吗?”那个王氏小辈并没打算就此作罢,又喋喋不休的说了一通。
真是小场面。季梦幽想起来自己穿越到未来世界时,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叫一个必须琢磨。意思就是说,那里的交际需要特殊心机。
她想,若是谢一燃此刻在旁边,应该也会像她接下来这般吧。想着想着,便转头吩咐元禄道:“将那人拖下去,身为朝臣不作为,一心怨天载地,月月领的俸禄怕不是都吃进狗肚子里了。”
元禄应下,抬高声音又复述了一遍。很快,殿外的侍卫听见元禄高喊之后,立刻推开殿门,将那位王氏小辈制伏住。
霎时,那小辈脸色铁青,声嘶力竭的求饶起来:“王妃,王妃恕罪!臣,臣错了……”
季梦幽没理他,既有胆量说,就该有胆量去承担。像这样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她平生最瞧不起。右手向外轻轻一摆,侍卫们立刻心领神会,不管那小辈如何挣扎,硬生生拖了出去。
这一拖走,陇西王氏的人更不乐意了。但前有王景和的下场,后又有这个小辈被拖了下去,他们虽然心有怨言,嘴上却不敢说。
只能愤恨的瞪着季梦幽,不过,季梦幽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少了陇西王氏的阻力,再凭借着季梦幽记忆中关于江南地震的后续,很快议政殿上就将朝廷的举措商量出来。
简单的整理之后,元禄念道:“对江南地震,今日朝议。奉摄政王妃季氏之命,此次灾情严重,对灾民的处置要恰当。丞相杜如主掌此事,户部、工部需协助丞相完成开仓放粮,调派人手重建等事。吏部将灾情处置,全须全尾记录在案,年末官员核审时作嘉贬之由。”
“是!”
议政殿上下再无异议,这一日的朝议总算结束了。
季梦幽伸手捶着自己坐了许久有些发酸的后背,从椅上站起来。忽然发现允文帝陛下还未离去,适才尴尬的笑了笑,朝着允文帝陛下行礼。
允文帝没打算斤斤计较,也同样有礼的与她闲话两句,在其他内监的看护下离开了议政殿。
元禄目送众大臣离去之后,再走回到季梦幽身旁。他问:“王妃今日觉得如何?王爷的位置,可并不轻松吧?”
她点头,“确实不轻松。不过,王爷如今好好养伤吧,我能替他做一点,就是一点。”
四处瞥过之后,季梦幽放下心来,又悄声对元禄说:“元禄,你不知道,我今儿个真开心啊!一想到我一过来,就收拾了两个陇西王氏的人,我就开心。这要是换做王爷,他指定不会下手。”
元禄是一点面子也没给她留,捂嘴笑着说:“那是,我们王爷才不会像您一样,不顾后果只贪图眼下一时的小利呢!”
听他这样说,季梦幽真是不乐意听。撇嘴说了句“知道了,快回去吧”之后,也不管元禄能不能跟上,匆匆往关雎宫回去走。
元禄无奈,快步跟了上去。
正要走出议政殿,门口的杜如站在一旁,拦下了她和元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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