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伤的药是解决了,可季梦幽实际上更担心的还是谢一燃肋下的伤口。那日,那贼人一把刀狠狠的划了一道口子,而且还扎了进去。若不是当天御医署当值的医正是夏渊,若不是那日夏渊带着御医署众位御医来得及时,恐怕谢一燃连命都丢掉了。
本该中午换药的,现在已经快到午夜了。拖着个伤势未愈的身体,谢一燃跟着她们落入巨坑中,又先一步掉进了那密室,而且之后还在极寒之物影响之下的密室之内呆了许久。季梦幽如今真的很担心,那肋下的伤口未愈还好,就怕因为这一天的折腾,反而弄得更严重了。谢一燃只知道当时的药,他那些皮毛,难道可以新配一副药吗?
不是季梦幽不愿相信,而是她不想以谢一燃的健康来当作赌注。明明知道事情会有危险,谁又会毫不在意的让自己最在乎的人去亲身试验一番呢?
不过谢一燃倒不那么想,他记得夏渊开的药方,也知道每一种药草该是多少的配量。即便是自己的伤口,出现了好转或者是恶化的状况,谢一燃也觉得没什么所谓。因为在他的思想中,无论情况是好转还是变的恶劣,仍然用着之前的药方就行。
就好比那群穷苦的人们,他们没钱去看郎中,每次生病感了风寒,用的都是从前的药方,虽然药效或多或少受着影响,但总是控制住病情,也在慢慢好转的。总之无论如何,那个确切的药方,能够使得伤势好转总没有错。无外乎是用量多了,还是用量少了的问题。
他知道季梦幽此刻正担心着自己,所以为了让季梦幽分散注意力,他特地先挑好了治疗贵妃双手冻伤的药材,递给季梦幽让她去找一个煮药用的壶,先把贵妃应该喝的药煮好。
季梦幽心中其实还惦记着谢一燃,可她已经接过来了谢一燃递给她的配量正好的草药,接下了他交给她的任务,此刻便没什么理由能再延迟了。她只好暂且先将对谢一燃的心思收了起来,将草药全部都倒进一旁的捣药罐里面,用一旁半只胳膊粗的捣药杵用力的捣起来。
没一会儿功夫,那捣药罐里面,就已经是被捣碎的草药了。季梦幽从旁边的架子上,找来了一个新的壶,先四周环顾了一下,在药方最里面煮药的地方,找到了水缸。还好一般水不会变质,即便这么许多天,王蹇的府邸被查封没人来动弹。
她舀了一瓢水,冲洗了一下那个放在柜子上的煮药壶。然后,她将捣药罐里面自己已经捣碎的草药,倒进了煮药壶里面。又用水瓢从最里面的水缸处,舀了一瓢水倒进了煮药壶中。季梦幽将壶盖盖好,端着煮药壶走到最里面,准备生火煮药。
可这下,她又犯难了。想煮药,首先得生火。按理来说,这王蹇府邸的药方,煮药的附近是应该时常备着火折子或者火石,用来让煮药的丫鬟或者小厮生火的。可是,前些日子,谢一燃下令以逆反罪处理陇西王氏的时候,王蹇的府邸也是才刚被查抄过。所以,一切具有引燃或者其他威胁的物品,都会被统一收集带走。药草没带走,可本该落在这旁边的火折子和火石没了。
没办法生火,又该怎么煮药?季梦幽眼下是没辙了,于是眼巴巴的望着身后的谢一燃。正巧,谢一燃也恰好抬头,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对上了。谢一燃看出来季梦幽一脸的困惑,就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于是直接开口问道:“怎么了,季梦幽,为何一脸的愁容?本王看你,所有准备都差不多了,为何一脸愁苦呢?”
季梦幽礼貌性质的微笑,然后回答道:“王爷您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什么都准备好了。可惜,光准备好了有什么用,想煮药,却连火都生不起来。难道,要靠体温温热药壶么?前几日查封的时候,整个王蹇的府邸内,恐怕也不会剩下一个火折子或者火石了吧。”
这倒是难办了。谢一燃也支支吾吾起来,如果自己在第七处地点的那个密室时,没有为了取下皇室金库的钥匙,废掉了自己的那个火折子,他倒是能够打消掉季梦幽的困惑,将火折子递给她去点火。可是因为那次接触了极寒之物造成的极低温度的宝箱,火折子已经废掉了。所以此刻,他也没有任何工具能够引燃。
他支支吾吾起来,略略感觉尴尬的说道:“这话,本王都不好意思说。如果咱们是先来的这里,后去的第七处地点,本王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倒是能够点燃药壶下面的柴火。可是,经历过第七处地点那个密室,本王用火折子去引发一个场景的出现,早就废掉了。所以,这下应该是没有办法点燃了。那煮药,只能暂且搁置一旁了。”
贵妃听着谢一燃和季梦幽说的,连忙走上前道:“谢一燃,季梦幽,如果不能煮的话就不煮了。烫伤和冻伤,在我的认知里,还是外敷的药更有作用。内服的药,等明儿个一早,回去了皇城之后,我再宣一个御医来下方子就好了。倒是谢一燃,你伤口的药,还是快些换一副吧。”
谢一燃浅浅点着头,连当事人自己都这么说了,他哪还有什么理由说不行。他默默点了头之后,将自己需要的草药,也放进了捣药罐里面,用捣药杵使劲儿的捣了起来。再之后,他解开自己的衣服,扯下了绑着自己肋下伤口的纱布,然后将药换了新的。
季梦幽看见此情此景,至少放心一半了。她不知道接下来,她与谢一燃还有贵妃娘娘,究竟还会遇到什么事情。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是她不得不去照做的事情。
她看着谢一燃,见伤痛什么的都处理完毕了,于是开口问道:“王爷,既然您的伤口也换药了,贵妃娘娘的冻伤也敷上药了,那么我们是不是该找,今晚上住的地方了?总不能,我们就挤在这冰冷的药方吧?”
谢一燃微微一笑:“当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