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落下帷幕。
但朝中发生的事,却震惊了整个咸阳。
百官无不惊骇。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大军东进的节骨眼上,尉缭子竟会在朝堂之上公然顶撞秦王,而且还恶语中伤。
他可是秦国国尉!
始皇时,一统天下的智囊。
而今。
却是昏招迭出,将自己大好的命运葬送,三日后,集市问斩,这一道道消息来得太快、太猛、来得猝不及防。
咸阳监狱中。
尉缭子却是很平静。
他席地而坐,借着那小窗,望着外面的阳光,嘴角露出一抹释然。
他的确冒犯了皇权。
但他无悔。
他本就对皇权无感。
他所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
唯一的遗憾。
就是不能见到那几位兵家后生成长。
“我尉缭能在这时见到几位出色的后生晚辈,已经足以,只是这天下大势已定,留给他们成长的时间不多了。”
“我生之时,兵家正盛,我壮之时,兵家已衰,我老之时,兵家又起,可叹我尉缭子一生都没有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若是这些后生能早生二十载,我定与他们在战场上一决雌雄。”
尉缭子的眼中充满了落寞和战意。
他的确威名赫赫。
但他出山之时,天下已然没有了对手,或已年迈,或已失势,或已逝去,终究没有与他在战场上相遇,而秦国锋芒已起。
又有他相助,如虎添翼。
区区数十载,就平定了天下。
他成就显赫,统天下之策,尽出他一人之手,这已经足以让其名垂千古,但他心中同样有遗憾,同时期,竟无敌手。
壮年之时,蔑视天下群雄。
老年之时,方叹世间落寞。
他不想让自己的遭遇,再在世间重现,他想为这几个后生,营造一个良好的环境,让他们成长,让他们互相攻伐。
这样。
即便是死,也死得其所。
只是,他心中也很不甘,不能见到兵家之人互相对峙的场面,那时一定会非常精彩,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尉缭子缓缓的闭上眼。
静等着三天后问斩日的到来。
然而。
他刚闭上眼不久。
狱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很多,很杂。
咔!
狱门打开,一个狱卒走了进来。
大吼道:
“尉缭子起来,王上召见。”
尉缭子睁开眼。
眼中闪过一抹警惕。
他站起身。
踉跄的朝狱外走去。
在狱卒的带领下,来到了胡亥跟前。
狱卒退下。
方圆数丈之地,只有君臣二人。
胡亥负手而立。
望着神情饱满的尉缭子,冷笑道:
“国尉,你为了那些兵家后生晚辈当真是用心良苦。”
“不过。”
“孤很好奇。”
“你真以为孤平定不了战乱?”
尉缭子微微一笑。
答道:
“臣不知王上所言为何。”
“臣只是一个罪人,老眼昏花,早就不谙世事,失去了洞察天下局势的判断力,王上若是想向我问计,恐怕是问错人了。”
胡亥轻笑一声。
开口道:
“国尉,你放心,孤不会向你问计。”
“因为......”
“孤对大秦有信心。”
“诚然,你想要动摇军心,让大秦不能一战而定天下,但孤却是无所谓,六国余孽,在孤眼中,不过是烂泥一堆,不足为惧。”
“孤只是想问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