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到处都在起火,那些张牙舞爪的黑烟布满了这个曾经阴暗凄清的地方,苏安云带着唐宁了段距离,他们发现火势最大的是不远处两层楼的食堂,滚滚浓烟从食堂的窗口冒了出来,有火光在窗口闪烁。
糟糕,是食堂做饭的时候失火了吗?!
“灭火器在哪里?!”唐宁不了解孤儿院物品的摆放地点,救火总不能他们两个人空冲进去。
正在唐宁焦急寻找灭火器时,阵动静响起,唐宁抬起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幕,只喷涌着黑烟的窗口处伸出了根根布满吸盘的触,粗壮的触缠绕着个个面目非的怪物小孩们。
那触有两三米的长度,飞快向下延伸,当怪物小孩的小脚落地时,那些触又下松开,飞速缩了回去,重新回到了浓烟滚滚的地方。
这是什么东西?唐宁茫然地望着那消失在烟雾的触,他已经有点看懵了,他之前从未在孤儿院到这种样的怪物,是他之前没过的怪物师吗?
被触放在地上的怪物小孩们身上都是烧伤的痕迹,不过在食堂起火前,它们也有这些痕迹,这群怪物小孩丝毫不把火灾放在眼里,落地开始叽叽喳喳,脸上甚至还挂着笑容,似乎刚才不是从火海逃生,而是玩了次海盗船,“虽然很好玩,但是饭还没有吃……”
唐宁记得这些孩似乎是路雨华之前给治疗系道具的那帮孩,按照路雨华的说法,这些孩应该是孤儿院里善良的那方。
不有谁先瞧了唐宁这边,它们你推我我推你,群小怪物瞬闭上嘴,吓得站都站不稳,有的甚至摔了个屁股蹲儿,仿佛群不断哆嗦的小鹌鹑聚在起。
怎么了?
唐宁连忙回过头朝身后看去,身后空无人,只有他身旁站着的苏安云对这群受惊的怪物孩释放着善的微笑,“怎么了?”苏安云询问道。
被他看到的怪物孩像被师点名那样快速又大地回答:“小华哥哥不让我们吃饭!”除了音在打着哆嗦外,切表现都很得体,急于甩锅的态度没有半点之前玩耍的开心表现,似乎是想让苏安云把注意力集在“小华哥哥”上,从而忽略它。
“怎么起火了?刚刚救你们的人是谁?还有谁被困在上面了?”唐宁口气问了许多的问题,幸好这里的孩也很多,七嘴八舌回答他:“是师放的火!”“师们、小华哥哥、映雪姐姐他们都还在上面呢。”“刚才带我们下来的是小华哥哥。”“……”
小华哥哥,那个大章鱼是孤儿院孩们口的小华哥哥?
唐宁还想再问,但他看到又是批孩被庞大的触圈住,从火势最严重的二楼被放了下来,这次由于距离的拉近,唐宁看到这个怪物的触快要熟了,原本灰蓝『色』的表皮已经呈现出了浅浅的红褐『色』。
硝烟味弥漫开了缕铁板鱿鱼的烧香,被触放下来的孩们不断吸着鼻,那张张布满烧伤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它们又开始叽叽喳喳:“今天的午饭是烤鱿鱼吗?”“小华哥哥真讨厌,不让我们吃午饭!”“他定是想个人把好吃的吃了!”“......”
唐宁仰起头,看到那个章鱼怪物试图把那些吵吵嚷嚷的怪物孩都送出去,它的每根触上都趴着怪物小孩,这让它的触看起来像是生了个个小瘤,终于,这只快要熟透了的章鱼怪物从二楼窗口爬了出来,它的六根触都在搂着怪物小孩,另外两根触艰难地负担起赶路的重任。
随着这只红通通的大章鱼完『露』面,唐宁终于看到了它的貌,与庞大触不符的是他身为人类的脑袋,这颗头被衬托得格外『迷』你,以至于无比违,唐宁瞪着眼睛盯着这颗头颅。
虽然这颗头颅的头发都被烧焦了,脸上的烧伤还毁掉了大部分容貌,但唐宁还是艰难地从五官轮廓依稀辨认出这是路雨华。
这是怎么回事?!
此刻的路雨华已经变成了让人浑身不适的怪物,比之前像蜘蛛起的卫爷爷还要奇怪,再加上他的烧伤,唐宁无法确定这究竟是路雨华还是小华哥哥。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只大章鱼降落在地,阵龟裂的纹路在触上浮现,眼前的章鱼怪物如同烤制失败的瓷器被工匠打碎般四分五裂,『露』出了内里属于人类的身体。
伤痕累累,布满水泡,不成人样。
路雨华倒在地上,他里握着个瓷器,在他的掌松开时,那有着他长相的瓷器哗啦啦碎开。
“他是……”唐宁看向身旁的苏安云,他分不清这究竟是怪物小华哥哥还是他真正的队友路雨华。
“你的朋友状态看起来很不好。”苏安云道。
有了苏安云的认证,唐宁连忙向瘫倒在地的路雨华。
对于他的到来,路雨华没有丝毫的反应,他动不动地倒在地上,被他救下的小怪物们簇拥着他,用同样布满伤痕的小碰了碰路雨华身上的伤口。
这些小怪物明明已经被路雨华救出了火海,可是它们身上的伤势却以肉眼可的速度加重了,似乎有着无形的火焰在烤炙着他们,让那些附在脸上原本所剩不多的皮肉迅速消融,『露』出了里面森森的白骨,衣服同样越来越破烂,快要皮肉融合在起。
到这幕,路雨华伸出,颤抖着触碰着小怪物们的面容,血肉轻易的从白森森的骨架上脱下,沾到了他的指尖,这刻,他的指好像被汹涌的烈火『舔』舐而过,让路雨华从指尖到臂都开始震颤。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路雨华盯着这幕,他用沙哑的音反复说着同句话。
“小华哥哥,好痒,你别『摸』了!”小怪物笑嘻嘻的说,它想撇开路雨华的,却被路雨华牢牢地抓住了。
小怪物也不以为意,似乎上句话只不过是随口说样。
“小华哥哥好厉害呀!”
“小华哥哥,我还想玩!”
“小华哥哥,我想去吃饭了。”
“小华哥哥好香!午我们可以吃铁板鱿鱼吗?”
“小华哥哥,再带我们玩次好不好!这次我要坐在最前面!”
……
“小华哥哥……”
“小华哥哥……!”
“小华哥哥!!!”
那透着孩气天真与怪物诡异的“小华哥哥”包围着路雨华,用尽身力气抓住眼前怪物的路雨华突然崩溃地大吼道:“你们不要叫了!我救不了你们!我救不了你们——!”
如此高的悲鸣,震得那些吵个不停的小怪物们都安静了下来,而这呐喊似乎耗尽了路雨华最后的力气,他松开了抓住怪物孩的,像滩烂泥倒在地上,身上的血『液』慢慢地浸染开来,在地上晕染出了漂亮的血『色』。
“我救不了你们……我努力了……我救不了你们……”他近乎嘶哑地喊着:“为什么啊……我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
为什么他仍旧是无法拯救他们?
路雨华看着这帮簇拥成圈、把他视野部占据的恐怖面容,忽地止住了。他仔细地看着它们的面容,看着它们凄厉的面容,他的嘴角抽动了下,发出了嗤笑。
“路雨华,你身上的治疗『药』物还有吗?没了的话,我这里有张卡牌是吸吸乐牌……”唐宁到了路雨华身旁,对路雨华飞快道。
虽然路雨华之前卖队友的行为让唐宁心情复杂,可现在路雨华的模样实在是过于凄惨,唐宁并不介意随帮路雨华把。
唐宁的话还没说完,倒在地上的路雨华缓缓摇了摇头,他干裂的唇在张合,发出的那点薄弱的音淹没在了怪物小孩们的嬉闹,唐宁只好蹲了下来俯身去倾听。
在唐宁凑近路雨华时,跟在他身后的苏安云也了过来,那些吵闹不停的怪物小孩们到个个都闭紧了嘴巴,这让唐宁得以听到路雨华究竟在说什么:“没用的...没用的......”
“算不能完治好,也能稍微缓解下你的痛苦。”唐宁下意识道,不过说完了这句话,他很快反应过来路雨华说的“没用”并不是指自己的伤。
“再好的『药』物......再阻止火烧起来......再借多少力量...哪怕把我自己变成怪物......”路雨华的音越来越轻:“结果都是...样的......”
他以为他可以的,然而……他仍旧是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软弱的孩。
“对不起.....”他的音消散在空气,这句道歉不道是对着唐宁所说,还是对那群围在他周围的怪物孩们说。
唐宁还想再听,可是路雨华突然没了下文,唐宁愣了下,他转过头,看向动不动的路雨华。
呼吸似乎停滞了下。
唐宁安静了片刻,他有些不愿相信地伸出,用掌在路雨华的眼前晃了晃,那双总是显得神经质、不正眼看人的眼睛第次不躲不闪,与怔怔的唐宁对视。
弥漫的浓烟与火光倒映在他的眼,都成了死寂的片。
……
他死了。
唐宁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的轻轻落在了路雨华的双眼上,将路雨华的眼睛合上。
“小华哥哥,快起来呀!”
“小华哥哥?”
“小华哥哥睡着了。”
小怪物们路雨华再也没有了反应,却丝毫不以为意,仿佛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般。
“太好了!没人拦着我们去吃饭啦!”
“喽,我们去吃午饭!”
“今天午有什么好吃的?”
那群怪物孩们欢呼雀跃地站起身,它们个个排着队上了正在燃烧的食堂。
还沉浸在熟悉队友离世悲伤的唐宁茫然地抬起头,看向那群怪物孩迫不及待地赶往危险的地方。
苏安云到唐宁的身旁,伸出『摸』了『摸』唐宁的头,像在无安慰着什么。
唐宁的视线落在了苏安云的脸上,这张俊秀的脸庞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他问道:“要上去吗?”
唐宁点点头,先不说楼上还有柏映雪,刚才这帮怪物小孩说吃午饭的欢呼提醒了他,他小鱼还有个『荡』秋千的约定,小鱼说过要他在吃饭前『荡』秋千,现在到了他小鱼约定的时了。
只不过他要怎么冲进火灾现场?
唐宁蹙起眉,看向冒着黑烟的楼房,在他束无策之际,唐宁的身忽然轻。
苏安云将唐宁抱了起来,面不改『色』地向了满是浓烟的楼梯,唐宁下意识屏住呼吸,不过很快他发现这似乎没有必要,在苏安云的怀抱,他呼吸着的空气、感受到的温度都是正常的,像有个看不的保护气泡罩住了他苏安云。
唐宁将脸埋进苏安云的怀里,他嗅到苏安云身上清浅的香味,苏安云抱着唐宁穿过了滚滚浓烟,那些似乎能吞噬切的熊熊烈火唯独避开了苏安云,他们起到了食堂的二楼。
这个地方的火势已经大到难以想象了,到处都是烈焰燃烧的响。
唐宁被苏安云带到这里的时候,他看到那群在前面的怪物孩已经开开心心进了起火的区域,它们像是感受不到餐桌直都在起火,也察觉不到周围的那样横七扭八的倒在起的怪物孩也在起火,个个都兴高采烈的排在窗口前着打饭。
这幕充满了怪诞恐怖。
唐宁认出了那些已经快成为火人的怪物孩是之前路雨华告诉他的坏孩,火舌『舔』舐着它们的肌肤,这些孩却仍旧捧着装得满满当当地餐盘,往火焰最深处去,坐下,满脸都是欢快地享用着难得的丰盛午餐。
不,唐宁突然发现这不太对。
那些坏孩睁开的眼里充斥着种他极熟悉的情绪,它们恐惧痛苦,唐宁无法反抗,他们看着火舌在自己的身上『舔』舐……
——它们无法反抗。
这刹那,唐宁突然明白了小鱼为什么他约定好那个时,他的视线在片红与黑焦急寻找,很快唐宁看到了穿着格裙的小鱼倒在桌前,烈焰即将燃在她的身旁,“哥哥,那个穿格裙的小孩。之前我答应过她,要带她『荡』秋千!”
唐宁急忙冲苏安云道。
苏安云听到了唐宁的话,他点了点头,大步向了瘫软在桌上的小鱼,轻松将小鱼从火海拉了出来。
也在这个时候,那些好孩们吃了饭菜也个个倒了下来,栽倒在了餐桌上,有些孩的眼睛还是睁着的,身体却无法动弹。
整个餐桌上已经没有了能够动的孩,还能动的只有大人。
那些怪物师看着所有的怪物孩都吃下了最后的午餐,辛劳了这么久的师也坐在了下来,它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而完满的笑容,口口地将饭菜咽了下去,然后个又个地倒下。
这有条不紊的切像是在按照既定好的剧本演练,火焰无情的吞噬着每个人,唐宁的耳边似乎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可仔细去听,却什么都没有。
木料被火焰『舔』舐,发出了细微地爆裂,人体的『毛』发迅速在高温化作扭曲的团,皮肤也被沾上了火苗,轻快地跳跃着。
安静极了。
师们也是如此。
可它们却安静的,幸福的感受着此刻......火焰将郑师庞大到畸形的肚、小周师过分长的四肢、『露』『露』师长长的脖颈......消灭,还给它们正常的身躯,它们宛若向神明奉献己身的徒,在火焰升华,即将去到神的身边。
“这是不对的……它们为什么不?它们明明道有问题,它们为什么不?”唐宁无法理解,他对这残忍的幕实在看不下去了,亲眼目睹烈火焚身时,唐宁甚至觉得这种痛苦比鬼怪袭击还要深。
“因为这是他们想要的。”
道音突兀的传来,唐宁瞬时闻侧脸望去——是柏映雪。
她坐在整个餐厅的正央,火舌也在吞噬着他,可是她的双却不断动作着,个又个精致的娃娃从她出现。
虽然做了这么多的娃娃,柏映雪却并没有多少成感,那张被烟熏黑的脸上流『露』出了种带着嘲笑与疲惫的神情,她没有看唐宁,反而看向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