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珠珠疼得喘不过来气。
像一把刀刺进脑袋里,狠狠地搅动,疼得她无法呼吸,脑袋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袋被狠狠挤压了一下,白珠珠眼看着陡然划过无数斑驳扭曲的光影,下一瞬,面前豁然开朗。
一种带着说不出隐约腥味的空气扑面而来,白珠珠直接扭头扑在地上干呕,边咳嗽边流眼泪,眼泪糊了满脸。
“咳—咳咳——”
她趴在地上,咳嗽了好半天,等手脚重新有力气了,才用袖子抹一把脸,站起来。
她望向四周,望见荒芜的山坡,到处光秃秃的不见人烟,连鸟兽的痕迹都没有,从远处到脚边贯通了一条细河,河水竟然是血红色的,天是近乎黑的深灰蒙蒙,看不见一点阳光,空气中甚至也朦着层让人不适的淡红色,一呼吸起来,那种腥气更重了。
白珠珠迷茫地望着四周。
雾都君那时为她讲过一个故事,其实她没有完全听懂那个故事,她只听明白了,沧澜会有末日,而这个末日,是有可能改变的。
所以她来了。
雾都君只说送她进一个地方,可她现在醒过来,已经完全认不出自己在哪儿。
“白姑娘。”
白珠珠精神一震,连忙说:“我听见了,我进来了,但这是哪儿?”
“白姑娘。”瀛舟的声音很柔和:“你是在沧澜?”
白珠珠呆了呆:“沧、沧澜?”
“——”她倏然惊叫:“这就是你说的——是我们的沧澜?!”
“是,亦不是。”
瀛舟温和地解释:“还记得我与你讲的那个故事吗?圆周延伸循环,无数时空交叠首尾相接,才形成完整的世界;这是沧澜,却是另一个时空的沧澜……你可以把它看作我们沧澜未来的一种可能。”
白珠珠似懂非懂,她茫然地抬起头,望着灰黑的天空、浮动着猩红的远方,眼中那种茫然渐渐化作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慌。
这可能就是……未来吗?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时空阻断,我约莫不能与你说更多了。”
瀛舟的声速微微加快,听着却莫名带种让人安心的笑意:“白姑娘,你只需要做两件事。”
“第一件,活下来
第二件,去东海。”
“……”
“活下去…去东海…”
“活下来,去东海。”
白珠珠喃喃这几个字,像是想刻进骨子里深深记住:“没有别的了吗?我不用做别的吗?”
“其他自有我来。”瀛舟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白姑娘,去东海,当你目之所及的世界如琉璃碎裂,旧与新的世界交叠一线,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白姑娘。”
他轻轻一声叹,声音终于湮灭:“这沧澜的未来,便交在你手中……”
白珠珠手脚发冷,心中却莫名烧起了火。
“等等!我还想问——”
白珠珠还要着急追问,忽然浑身汗毛倒竖,是生物面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她下意识往前一扑,脑后正好腥风刮过,伴随着某记种怪异的嘶吼声。
白珠珠踉跄一下,惊恐转过头,看见一只怪物竟然从血河里爬出来。
这河虽然红得奇怪,但这么细,刚才她并未有任何防备,可怪物硬是从细细的河流中挤出来,接触到空气的时候,陡然吹气一样膨胀起来,它的身体仿佛无数人与兽类的残肢连接在一起,猩红的血水沿着肢体流淌,露出皮肤仿佛被无数染料泼洒过的扭曲光彩。
怪物硕大的眼珠直勾勾盯着她,充满贪婪的色彩,从身体不知哪里挤出一个扭曲的声音:“吃——”
白珠珠浑身凉到底。
……它竟然还会说话!
它有神智吗?它是…是人吗?
她下意识后退几步,又有点犹豫要不要过去制服它、研究一下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就看见血河又接二连三伸出几只腐烂的手。
“…”白珠珠扭头就跑。
她跑得很快,但那些怪物像饿疯了的狼陡然嗅到血腥味,咆哮着穷追不舍,紧紧吊在她后面,不管她怎么跑都甩不掉,而且她发现,这些怪物竟然到处都是,周围全是绵延的血河,于是越来越多的怪物爬出来,越聚越多。
白珠珠听到渐渐逼近身后的嘶吼声,额头滚出大颗的冷汗,灵气短短时间就消耗了大半,她边用力跑边往焦急往四处打量,寻找能躲一躲的地方。
四周都是荒原,放眼望去尽是被密布血河割裂的荒土,连绿色的草皮子都看不见几片,哪里有能躲藏的地方。
白珠珠心凉了半截,但当望向东边一座山丘的时候,突然看见那里渐渐飘起大股大股的黄沙。
她定睛看去,只见六头如狮如虎的巨兽奔上山丘,巨大的锁链往后拉着一架苍黄色的华盖兽车,一架架庞大的兽车从山后紧随着跃出,整个队伍兽车足有十几架之多,浩浩荡荡往前奔袭。
白珠珠立刻意识到这是自己唯一的生路,她用尽所有力气加速朝那里跑去,同时用扯破喉咙的力气大声喊:“救命——救命啊——”
她的声音在黄沙间飘散,身后怪物发出更亢奋的嘶吼,白珠珠不管不顾,紧张盯着那队兽车,生怕他们没有听见,或者根本是听见了却不想理会。
但她遇到了最幸运的情况。
为首那架最大的兽车渐渐降速,降到车队最后,远远能隐约看见窗帘被掀起一下,像是什么人往外看了一眼,随即几个人从兽车里跳出来,跳到车顶,往白珠珠这边射箭。
带着白光的巨大箭矢划过白珠珠头顶,狠狠扎进身后怪物的身体,白珠珠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眼看着那怪物在白光惨叫着腐蚀消融。
这样的白光……
是悬世慈舵?
白珠珠无暇多想,她一鼓作气跑向车队,一支支利矢划过她身边射中怪物,无数白光闪烁中,她终于靠近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