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谢璋洗完就杀出来,臭着一张脸,拎着她丢了出去。
而撞见陆长策的那一次,她虽然知道男女大防,可现代的生活经历已经深入骨髓,刻入了她的一举一动。
姜姜又不是没去过健身房见过光膀子的大哥们,她只是愣了一下,没立刻移开视线。
因为不像其他少女一样捂着脸嘤嘤嘤地跑了,陆长策难堪至极,狠狠剜了她一眼,当时还没晒黑的小白脸却足足黑了八个度。
姜姜只是突发奇想地建议陆长策试试,没想到陆长策不假思索,一口答应了下来,“也好。”
打他们冰释前嫌成为朋友那天起,他就一直是对她言听计从的。
姜姜看着陆长策刚站起身,忽然好像听到身后有什么人在喊她。
“姜姜??”
姜姜循声回过头,惊讶,“三娘!”
喊她的人正是金鱼巷的邻居,梁延兰梁三娘。
梁延兰高兴极了:“看背影就像是你了!你今日也出来踏青?”
姜姜这才注意到梁延兰身边站着个年轻男人,样貌端庄,看到她还冲她笑了一下。
姜姜记得梁延兰成亲早,但平常都是一个人住着,据说丈夫外出跑商去了,面前这位应该就是梁延兰那位常年在外的丈夫了。
梁延兰注意到她的视线,眼神闪了闪,忙扯着男人对她介绍,“这位便是我夫君,姓聂,姜姜你可以叫他一声聂大哥。”
姜姜:“聂大哥好。”
聂安心下惊讶于陆长策的气势,看着陆长策很关切的模样,“这位是?”
陆长策他肩宽腿长,气质优越,在人群中的确十分引人注目,很少有人第一眼不会不落在他身上。
梁延兰微微讶然,好奇地眨了眨眼。
姜姜她在金鱼巷也算是个话题人物了,年轻貌美的姑娘却孤身一人寓居在京城。
而面前这郎君容貌气度哪里像个普通人了!
陆长策来找她的时候多避着人,哪怕是梁延兰也没见过。姜姜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想含糊道:“额……一位老朋友?”
陆长策本来就不是能言善道的『性』格,自我介绍之后,他继续姜姜方才的提议,走到人群中说了些什么,其中一个青年面『色』古怪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看了半天,将信将疑地把手上的弓箭交给了他。
可随着青年拉开弓,他周身的气势好像也为之一变,神情冷凝,好像不是身处草长莺飞的堤岸,而是血『色』杀伐的战场。
他曾经在漠北被困,为了活命,日夜潜伏在沙土堆旁,紧握佩刀,只为了伺机而动,能突破强敌,一击毙命。
这气势让在场众人包括梁延兰和聂大哥都惊诧不已。
然后,是不假思索地放箭。
笃笃笃——
破空之声接二连三传来,十发箭,全都正中靶心。
远远地,姜姜看到那几个青年男女,怔楞当场。需知陆长策未出现前,他们最好的成绩也不过一半中靶,更遑论十发箭正中靶心。
陆长策擅『射』,若是在战场上,能已连□□轻松『射』穿敌人颅骨。
箭镞深入靶心,箭羽因劲力颤抖不止。
众人何时见过这种阵仗,这才如梦初醒,哗然一片,激动地围上前去。
梁延兰也激动极了,远远地指着陆长策问,“你朋友他是不是学过武?”
姜姜委婉地说:“他当过一段时间的兵。”
梁延兰恍然大悟:“难怪呢。”
众人包围下,陆长策却什么彩头也没要,婉拒了众人的邀请朝她走了过来。
人『潮』不自觉地分开,等陆长策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却摊开了掌心:“给你。”
还是要了一样彩头的。
是一小袋的饴糖。
姜姜看着饴糖,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拧了一把,眼底有些酸酸的。
“陆长策,你真的一点都没变。”姜姜瓮声瓮气道。
陆长策将饴糖放在她膝盖上,冷清的嗓音回『荡』在春风中,“吃了糖就不要再哭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姜姜小声抱怨。
虽然这么说,还是拿了几颗饴糖,一颗给自己,一颗给陆长策,两颗给梁延兰和聂大哥。
梁延兰攥住糖,却找她『露』出了个体贴微妙,又分外神秘莫测的微笑。
拉着聂大哥,忽然道,“哎呀,我差点儿忘记了家里衣服没收,我们先回家收衣服去了。”
大晴天收什么衣服?姜姜嘴角一抽,想要解释几句,
梁延兰朝她挤眉弄眼火速开溜。
聂大哥看上去还不太想走,想和陆长策多攀谈两句,硬生生是被梁延兰给拽走了。
两个人似乎还在吵着什么,但离得远了,姜姜没听清楚。
没办法,姜姜只能咬着饴糖,郁闷地转头面向陆长策。
“以前喜欢吃糖的明明是你。”
“但和小孩子一样爱哭。”陆长策与她并肩坐在草地上,想了想,平静而笃定地回复。
当年,正值中二期的陆长策本来是不吃甜的,觉得太“软弱”,还是姜姜从前总拉着他去买糖吃,这才暴『露』出他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甜食控的事实。
陆长策的眉眼,隐约间与当初那个傲娇悍劲的少年将军渐渐重叠。
岁月造成的隔阂好像也被春风吹融,就好像,即便过了这么长的岁月,曾经的信赖、默契,曾经的情意一直未曾改变过。
孰料,才送走梁延兰夫妻,回去的路上又正好遇到陆长策那几位金吾卫同僚。
还没等姜姜回过神来,陆长策就已经挡在了她面前,姜姜这才想起来她幂篱,忙戴上。
陆长策叫她先等他,姜姜抱着饴糖乖乖退到一边等着。
几位同僚看到陆长策和一个姑娘并肩走着,险些以为看错。
“指挥使!”几个样貌阳光开朗的少年,远远地跑过来,“我就知道!刚刚在后面远远地看着就像你!”
陆长策虽然平常气势冷硬了点儿,但是个平易近人,与下属同吃同住的好上司,几个少年并不怕他的样子。
“那位是?”金吾卫同僚纷纷挤眉弄眼,“难道说京城传言是真的?!”
陆长策微微别过脸去:“什么传言?那些没边际的话你们也信?”
没想到几个金吾卫同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笑起来。
“我就说是真的。”
“毕竟指挥使也到了年纪了……”
“说真的。”笑过之后,一人问道,“既然喜欢怎么不抬回家里。”
陆长策被闹得有些不自在,嗓音僵硬:“别胡说。”
望了眼姜姜的方向。
少女抱着饴糖,隔着幂篱面纱,望着他们的方向,裙裾被风吹得微微扬起。
这一刻,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在那一刻,陆长策忽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好像不一样了。
她没有变,是他的心『性』改变了。
他对婚事一向没抱多大期望,父兄战死拒马关之后,他的人生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谁也抓不住,保护不了任何人。
这是一种深入内心,却极为隐蔽的倦乏和厌世。
但在姜姜她回来后,他忽然意识到,他或许还能庇护她一生安稳。
就像是少年时一起放风筝,一起泛舟湖上。少年拔出鹿皮匕首,将莲蓬剖作两半,一半你,一半我。
“她非是我外室,”陆长策道,“我想娶她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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