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州济南府属大宋京东东路,因位于济水之南而得名,是京畿、河北、京东等地的物品输送到沿海州县的重要集散之地。
此时,天就要黑下来了。路上的人都加快了脚步,要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
在城门口,赵榛和灵儿被一队兵士拦住。领头的将官气势汹汹,言语很是粗鲁。
赵榛莫名其妙。等看到带着几个家丁站在一旁的刘猊时,他才恍然大悟。
刘猊斜着眼,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阴阳怪气地说道:“好小子,胆子够大,不但不跑,还敢到济南府里来!刘爷今天成全了你!”喝令一声,两个兵士拿了绳索,就来捆绑两人。
赵榛把手一摆,轻斥一声:“慢着!”
刘猊和那军官都是一怔,只听赵榛怒道:“为何无端就要抓人?我可是犯了王法?”
刘猊仰天大笑:“哈哈,你惹了刘爷就是犯法!”那军官似觉不妥,却也没有插话。
“难道你就是王法?笑话!”赵榛也是一笑,“你指使手下寻衅打人,怎的不管?”
“少啰嗦,有话留到大狱里去说!”那军官催促道。
两名兵士作势又要上。
赵榛见灵儿神情紧张,眼露惊慌,有些不忍,怒声说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那将官轻蔑一笑:“管你是谁!难道还是天王老子不成?”
赵榛不去理会,回身从行囊中拿出一份文书,递了过去。
那军官懒洋洋地接在手中,随手打开,看到开封留守的官印,登时脸色突变。
等从头到尾看完了文书,又上上下下再看一遍,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下,嘴唇哆嗦个不停,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小的……小的有眼无珠,小的该死!”磕头顿如鸡啄米。
刘猊看到那军官如此模样,吃了一惊,赶忙从他手中抢过文书,只看了几眼,便双手颤抖,薄薄的文书似有千斤重,再也拿不起,竟飘飘坠落在地上。
赵榛冷冷一笑,俯身拾起文书,重又收入囊中。
再看刘猊,浑身如筛糠,抖动个不止;脸像被鞭子抽过的猪肝,黑一阵,紫一阵。随即扑通一声,如一团泥一样瘫跪在地上,口中不停地嘟囔着:“王爷……王爷……王爷饶命!”
济南府衙内,灯火通明。
一张大圆桌,围坐着七八个人。下人跑上跑下,桌上杯盘罗列。
身材高痩,一脸奸相的刘豫,正满脸堆笑地说着:“殿下息怒,都是下官教子无方,冲撞了王爷御驾!还请王爷恕罪!”
回首叫过一直低着头的刘猊,抬腿就是一脚,骂道:“你这混账东西,还不过来给王爷赔罪!”
刘猊身子一软,跪在桌子前,浑身颤抖:“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赵榛鼻子哼了一声:“罢了吧!知府大人的这个二公子,当真是厉害啊!”
刘豫冲过去,抬手对着刘猊就是几巴掌,打得口鼻冒血:“你这逆子,还不谢了王爷不杀之恩!”
刘猊连脸上的血也不敢擦,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连声道:“谢王爷,谢王爷!”
看赵榛不再说话,刘豫赶忙说道:“孽障,还不快退了下去!”
刘猊如逢大赦,连滚带爬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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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厅堂。
参军钱固是刘豫的心腹,深知这位知府大人的心性。他看着赵榛的脸色,插口说道:“大人,还是请王爷尝尝济南府的味道吧!”
刘豫清清喉咙,干笑几声:“你看我!王爷,快请!”
兵马都总管关胜坐在下首,低头不语。
自从随宋江、卢俊义两位头领受了朝廷招安,北征辽国,南征方腊,到头来梁山兄弟折损大半,幸存者也多没个善终。像阮小七那样纳了官诰,重新做回百姓的,也还自在。如自己一样,空有一身本事,却报国无门,最是憋屈。
他对刘豫有所耳闻,等到了济南府,才知道此人比传闻中更差。不但胆小如鼠,而且贪墨枉法,更是唱衰大宋,私底下时时存了降金的念头。
关胜对赵榛并无攀结之意。听说灵儿是大通老人的孙女,仿佛遇见旧人,很是情动。得知大通老人已经故去,更是不住地落泪。
席间,刘豫谈笑风生,殷勤备至。赵榛勉力应承,杯中的酒沾唇即止,刘豫隐隐有些不快。
赵榛原本是要找家客店住上一夜,第二日便启程。不想刘豫听了军兵的禀报,飞马赶来,定要赵榛过府宴请。
赵榛在汴京时对刘豫旧事早有所耳闻,对此人素无好感。可架不住刘豫百般恳求,只好答应。
这一顿饭吃得很是沉闷。众人似乎各怀心事,难以开怀。戌时刚过,便人阑席散。
刘豫吩咐手下备了车马,亲自送赵榛两人到馆驿歇息。
驿馆就在府衙不远,半盏茶的光景就到了。
月上柳梢。
白天的一场雨,湿透了地。台阶下的鸡冠花,歪倒在泥水中。风摇树影,婆娑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