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朝着院墙外的树林里跑去,前者与后者相隔不过十来丈的距离。
脚步轻盈,雨花四溅,地面刚被踏出的浅痕,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又恢复原状。
两道身影快速掠过树林携带的疾风,把树叶与矮枝刮得沙沙作响。雨势越来越大,前面的身影却明显慢了下来。
终于,在一片空地上,前面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驻足间,地面明显被那厚重的身躯压出无数条裂痕,一股无形气场瞬间弥漫开来。
微醺见那身影停了下来,便一个凌空飞跃至那身影前,挥剑直指那身影,冷声道:“说吧,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引出来?”
她说话时眼睛并没有直视那身影,而是侧身斜视,黑暗中隐隐约约能看清那身影的轮廓,那身影高挑端庄,低头沉默不语。
雨水刺啦刺啦地打在微醺的剑身上,发出清脆的低鸣声,她的全身也湿透了,额头上的雨水顺着两颊汇聚成流,漱漱地往下淌。
对峙了许久,那身影还是毫无动静,微醺有些不耐烦了,“快说,你究竟是谁,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便平地而起,直刺了过去,手里的长剑与身体完美协调成一条直线,顺着雨丝朝那身影划了过去。
那身影却依旧岿然不动,剑尖很快便刺中了那人的胸膛。
铛!
一道金铁交戈之声在空地上响起。声音特别的刺耳,与哗哗的雨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就在刺耳的声音响起之时,微醺忽然感觉耳边呼啸而过一阵冷风,随后她便倒飞了出去。
她的脚尖落地的一刹那,身上的劲力依旧未减半分,踉跄了几下,滑行了数米方才止住退势,地面也被踩出两个深深的脚印。
脚下泥泞四溅,溅起的泥水很快坠落下去,落到草叶上瞬间压弯了周围的草叶。
然而,那身影依旧似一道坚硬的墙壁,巍然不动。
微醺快速调整将要倾倒的身形,在看向那身影时,她的脑海中划过一道灵光,“此人身形为何如此熟悉?”
那身影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提脚正要离开之时,微醺突然喊道:“站住,你是苏掩,对不对?”
此话一出,那身影却是愣住了,没有再往前迈步,而是轻轻放下了刚要踏出的脚步。
不过,那人却始终背对着她,呼吸也是不紧不慢,给人一种内心毫无波澜的镇定。
微醺再次挥剑厉声道:“怎么,敢做不敢当?你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沉默了片刻,那身影才缓缓开口道:“我只是来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
没错,此人正是苏掩!虽然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但从他特有的拖音中,微醺还是勉强能听出。
此时,微醺的内心一阵翻云覆雨,如此刻的雨夜一般,她抖了一下肩上的雨水,或许是颤抖,沉声道:“你还有脸来看我?”
苏掩似是更咽了一下,“知道,以后不会再来了。”
说着,便转过了身,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微醺,夜幕太黑,双方都看不起对方的脸。
微醺把剑抬高,透过雨幕直指苏掩面门,“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不……为什么!”苏掩话音刚落,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事实上,他只说了一个“不”字,至于“为什么”三个字,微醺似乎感觉是苏掩消失后,从远处凌空袭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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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在慢慢变小,从声音里可以判断出,大雨甚至已经在向终南山以外的远处飘去。
原地,微醺呆愣了许久,然后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房间。
此刻,她感觉内心的夜雨好似越下越大,大雨倾盆,足足下了一夜。
……
次日正午,微醺还在沉睡,煎熬了一夜,此刻的她却是睡意正浓。
门外已经日上三竿了,在大雨了浸泡了一夜的白昼,此时迸发出了强劲的生命力,地面上的积水很快被灼成一片阴影。
阴影干涸之后,留下一滩滩泥渍,微风轻轻袭来,那泥渍便粉身碎骨,散落一地。
唰!
一道道地面摩擦之声在门外的院落里响起。
声音越来越靠近房门,尚在睡梦中的微醺突然惊醒,或许是太过于敏感的缘故,一切的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她的警觉。
她没有多想,便掀开帘子穿靴下地,然后快步走过去打开房门一看,目及之处却是什么也没有。
只是耀眼的阳光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她下意识地伸手挡在额头,眯眼走出了门外。
她走到院落里,从左到右扫视了一周后,方才看到一个年迈的老婆婆正在打扫她的院落。
那老婆婆抬头看见她便冲她点了点头,面露慈祥之色,微醺顿感一股暖流袭遍全身。
她微笑着走了过去,老婆婆看到她走过来也停下了扫帚,似是歉意地笑道:“姑娘,不好意思啊,打搅你睡觉了!”
微醺这才看清那老婆婆的面容,老婆婆虽头发花白,似是暮年之垂,可脸颊上却没有一丝皱纹,还颇有几分姿色。
微醺看得有些出神了,那老婆婆便一手扶着扫帚,一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哎,姑娘,你怎么啦?”
声音清脆,似是黄鹂鸣翠柳,又似是空谷小溪撞击石板。完全听不出是暮年之人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