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噩耗如雷劫突然来袭,妙手微微颤抖着身体,他的脑海里出现一团如山厚重的雷云,就在他愣怔之际,那雷云竟如分娩般蠕动着。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这是那团雷云里包裹的全部信息。
他之所以如此紧张,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害怕回春惨遭灭门,核心的元素还是担忧殃及池鱼。
人是从他这里逃跑出去的,他自然也免不了串联到那艘“谋逆之船。”他心里清楚,一旦卷入,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死倒是并不可怕,他已经上了这般年岁,按民间的论调,这已经算是土埋半截的躯体了。但是他的族人是无辜的,况且他的宝贝女儿微醺才年芳十八,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龄。
他的额头已经被细密的汗珠,滚出一条条深浅不一的压痕,不可否定的是,他的确是感到害怕了。
然而,一旁的回春却一点儿也慌,心里反而在暗自窃喜,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残笑,心里思忖道:“这下看你如何全身而退?”
为首的禁军不经意间抬头,便看到回春幸灾乐祸的样子,可由于位卑足羞而不敢揭发。
书房里挤满了人,却听不到丝毫的杂音,除了那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就剩下相互间的挤眉弄眼。
“老兄,你看这……”回春欲言又止,他的指头轻轻地在茶桌上叩了两下。
妙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抬头看向身旁的禁军,轻吐了两个字,“出去!”
为首的禁军显得有些为难,不过他还是执行了城主的命令。
就在房门“哐”的一声重新掩上之际,妙手这才勉强回过神来,他一脸无辜地看向回春,嘀咕道:“这下可如何是好?”
回春慢慢坐下,苦笑道:“老兄,事已至此,看来我们不得不反喽!”
说罢,他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逼真至极。
妙手则如坐针毡,他的手在茶桌上不停地摩挲着,那近在咫尺的茶盏,却在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
回春见状,便微笑着把茶盏推到他的手心里,然后一把握紧他的手,沉声道:“老兄,现在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了,赶紧拿定主意吧,晚啦,可能你我的脑袋就真的要挪地方了。”
妙手的眼神有些忧郁,回春继续旁敲侧击道:“老兄,这也许就是天意呢?谁说大周就不能改朝换代了,它大周当初不也是踏着别人的棺材建立的吗?”
妙手还是不为所动,回春却有些着急了,他一拍桌子,冷喝道:“既然老兄不愿与我为伍,那愚弟也不强求,只要老兄不横插我一刀,事成之后,我照样把大周的天下分一半给你。”
说着,便要起身告辞。而就在这时,妙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踌躇道:“你着什么急啊,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嘛!”
他的脸上这才恢复了血色!
“哦?”回春抿了抿嘴唇,迫切道:“老兄的意思是愿意助我啦?”他迫于听到答案,那深邃的眸子里竟放出诡异的光。
“那还能怎么办?”妙手叹息道:“都被你逼到了这步田地,我还有退路吗?”
“哈哈哈,好!”回春激动道:“有老兄相助,此事必成,到时候我俩兄弟一起坐享天下,它不香么?”
妙手犹豫一下,担忧道:“可你真的有把握说服其他的邦城吗?”
“那是自然!”回春一拍胸脯,保证似地说道:“这可是掉脑袋营生,没有足够的把握,我会轻易去做吗?”
“嗯,那就好!”妙手微微一点头,道:“那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尽管说吧,事已至此也只好放手一搏了,总不能坐以待毙,等着掉脑袋。”
“好。”回春大笑道:“有老兄这句话,愚弟悬着的这颗心也就放下了。”
“这样吧,只要老兄……”回春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妙手的身旁,俯身伏到他的耳边,呢喃细语了一番。
妙手听罢,点头道:“嗯,如此甚好。那我就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老弟什么时候发兵,只要给我传个口信即可。”
闻言,回春退后了两步,然后伸出了手,大喝道:“盟誓于天。”妙手亦站起身来,一击掌道:“万古成灰。”
两只强有力的手腕紧紧地扣在一起,似是手心里已经攥住了整个天下的命脉。
……
……
那日,俩人立完誓之后,回春便兴致勃勃地踏上了去往其他邦城的大道。
子衿同雅鱼自城主府逃出后,便径直出了宝鸡城,往小路抄近道赶往了皇城镐京。
倒也不是他俩硬逃出来的。那天晚上他俩被禁军带回城主府,与那群链刀门血徒分开下放到大牢里。
就在他俩苦苦等待城主审讯时,外面突然毫无预兆地刮进了一团黑风,随后那些看守的侍卫便纷纷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