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大人的轿子落在了婵娟殿的门口,大殿一侧漆得幽黑的殿门无声打开,两列撑着油纸伞的宫女缓缓走出了殿门。
为首的宫女身着紫色长裙,手里还提着一个象征性的红色灯笼,看着近在咫尺的南宫大人,她的神色显得有些慌张。
“南宫大人,里面请,殿下早就在里面等候您多时了!”那宫女深深一礼,娴熟的动作让南宫大人吃了一惊。
南宫大人抬头瞥了一眼这个声音清脆得体的宫女,突然问道:“你是新来的,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闻听此言,那宫女慌张的神色反而有些淡漠了,她抬头看向南宫大人,莞尔一笑道:“不是,我一直都是伺候梦语殿下的,只不过是郸曦姐姐今日告假,我便被叫来顶替了。”
“哦!”南宫大人紧锁的眉头,这才稍微舒缓了一些。他以为殿下又因为某事大发雷霆,肆意斩杀了值令官。
所谓的值令官就是皇帝身边负责传令的宫女,宫里有感于前朝太监专权误国的教训,并没有设置太监一职,于是皇帝身边最贴心的宫女,便顺其自然地代掌太监传令的职责。
历代帝王对值令官的依赖程度极高,不过梦语殿下却截然相反,她对这些值令官可以说是深恶痛绝,甚至发怒时还会将她们斩尽杀绝,然后换新人。
至于梦语殿下为何会如此痛恨值令官,宫里纷纷传言说,梦语殿下的父亲先皇就是被值令的宫女谋杀的。
不过这种说法好像不怎么站得住脚,至今没有人能拿得出实锤的证据,大臣们只记得先王是突然暴病身亡的。
由于梦语殿下对值令官的喜怒无常,值令官一职一时间在宫里成了高危职业,南宫大人看着眼前这个替身的慌张神色,对于殿下今日的心情也就谙熟于心了。
那宫女见南宫大人有些迟疑,便又刻意提醒道:“南宫大人,快些请吧!殿下交代若是南宫大人来了,便即刻宣他来见,有要事相商。”
“哦?”南宫大人满脸难以置信道:“殿下怎会知道我要来?”
“奴婢不知!”那宫女使劲地摇了摇头,好像特别为难的样子。
南宫大人没有在多言,只是习惯性地伸手扶了一下头上的官帽,然后拢了一下发髻,便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走了进去。
值令官在前面引着路,南宫大人身后的两列宫女低着头紧随其后,那红花油纸伞宛若游移在天池里的神鱼。
片刻之后,南宫大人一行人便进到了内殿,此刻虽已是白昼,殿内却漆黑一片,仿佛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一般。
这婵娟殿是梦语殿下的寝宫,听说梦语殿下不喜欢光,所以便很少点宫灯,方才那值令官手里提着的那个象征性灯笼,也并没有点燃。
宫女们走到内殿门口时,就都一起停了下来,前面引路的值令官也突然停下,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似是有些惶恐道:“殿下今日只见南宫大人一人。”
南宫大人瞅了一眼漆黑的内殿,心里有些不自在道:“殿下还有说什么吗?”
“哦!”值令官似是回忆性地说道:“殿下还说了老地方见。”
“嗯,知道了。”南宫大人挥了挥手,道:“你们退下吧,我一个人去见殿下。”
说着,他便一脚迈进了那漆黑的殿门,当他另一只脚刚迈进去时,那殿门就似是迫不及待地自动合上。声音却极小,几乎没有声音。
南宫大人摸黑往前迈着脚步,此刻他甚是觉得脚掌有些厚重,踏在那质地柔软的红毯上,反而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然而他的心里却是没有一丝慌张,这条漆黑的道他是永远的常客。
片刻之后,南宫大人的手便触碰到了殿内的另一扇门,他没有用力推只是试探性地虚晃了一下。
犹豫间,门内突然传出一道柔情似水的声音,“南宫叔叔,进来吧!”
南宫大人愣了愣,还是一把推开了那道门,径直走了进去,他没走几步,那门又毫无预兆地轻轻合了上去。
与此同时,里面突然亮起了一片绿光,把整个房间照得透亮,那绿光有些梦幻的感觉,却让人顿生出一种无与伦比的舒适感。
南宫大人借着光望去,只见房间的正前方玉石宝座上,端坐着一个一袭雪白绒裳的年轻女子,她的乳白香肩裸露在白裳之外,脖颈下微微耸动的锁骨清晰可辨。
一副美人胚子的形态勾勒于这绿光的掩映之下。
她的怀里搂着一只同她衣裳一样雪白的猫,若不细看,定会给人那是绣刻在衣裳上的图案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