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缥缈得近乎不可捉摸的声音,零零碎碎地从地下城传了出来,像是小溪流水,拂过鹅卵石摩擦引起的轰动。
“莫非他又折了回来?”回春的脸上泛起一抹疑虑之色。
苏掩亦是感到疑惑:“爹,难道是他们真的又回来,想要盗取尸体?”
回春不可置信道:“不可能呀!他们刚吃了个哑巴亏,那么快就不长记性了?在怎么傻也不能傻到这种程度吧?”
“很难说。”苏掩心有余悸道:“这小子做事有时候不按套路出牌,他不达到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或许真的又杀回来了呢!”
“嗯,有可能。”回春深沉地点了点头。
“那怎么办?”
苏掩道沉声:“爹,要不你先去应付一下宝鸡水师,地下城交给我,我带人进去看看,倘若他们还敢回来,我当场杀了他们。”
苏掩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之色,目露凶光,“杀”字被他咬得极重,好像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不行,那样太冒险了。”
回春担忧道:“倘若那小子真的还敢回来,必定是有备而来,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我去吧。你先率领水军去渭河周旋一下宝鸡水师,为父处理掉那小子,马上赶来。”
“不!”
苏掩摇了摇头,执拗道:“爹,你不相信我能斗得过他?放心吧,我了解他,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他,况且地下城里藏了那么多机关杀手,他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可是……”回春有些不放心。可他的心里还是在盘算着如何与宝鸡水师周旋,这可不是一锤子买卖,宝鸡水师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可一锤砸碎。
“哎呀,爹,你放心去吧,办咱们的大事要紧。”
苏掩抚了一下父亲的肩,似是安慰道:“您儿子又不是还小,做事有分寸的,若是真的打不过,那这是咱们的地盘,他也抓不到我呀。”
回春还是有些犹豫,苏掩却拔腿就往地下城的方向走去。可他刚走出没几步,回春又叫住了他。
“哎,把这个拿上。”
回春随即从袖袍里缩出那把大刀,抬手抛了出去。苏掩一把抓住刀柄,于心不忍道:“爹,这可是你最称手的兵刃呀,还是你拿着吧。”
说着便要把那柄大刀原路返还,回春却抬手制止了他:“哎,爹这是去谈判,又不是打仗,用不着这个,还是你带上吧。”
苏掩也不好在争执,只好把刀别到身后,懂事道:“行,那爹你也要小心呀!”
语落,他便急匆匆地拂袖而去。
原地,回春看着苏掩心高气傲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心里顿生出一股寒意。
他还是担心自己的儿子会意气用事,倒也不是苏掩完全没有脑子,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子绝对是同自己一样深沉的人,只是心气儿太高,容易误事儿。
片刻之后,回春冲那个禁军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便急匆匆地往府外赶去。
……
……
苏掩来到地下城的时候,首先检查了一下里面机关。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所有机关皆完好无损,完全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莫非见鬼啦?可刚才那声音就是有人触发了机关呀!”苏掩心里泛起了嘀咕。
彼时,他已经走到了那栋二层小楼之下,他的视线迅速扫视了楼上一圈,发现门窗也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迹。
他坚信没有任何人进去过。不过,他却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好像就掩藏在他的周围。
“怎么,敢进来还不敢露面吗?”苏掩把那大刀插进地面青砖缝隙间,冲着空气大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地,他的身后已然出现一个白衣少年。好像是从空气中挤出来一般,没有任何预兆。
来人正是子衿。他本来打算晚上在进来,可转念又一想,晚上应该戒备会更加森严,于是他便硬着头皮闯了进来。
他虽谙熟于一切机关道,可还是由于心急,不小心踩了一根墨线,这才引起了苏掩的警觉。
苏掩转过身,双手按在刀柄上,视线移到了子衿的身上,脸上露出一抹残笑:“还真是你呀!你比我想象的有种?”
子衿却脸色僵硬道:“为什么要杀害微醺?她待你不薄。”
“呵,你以为是我想杀她吗?”苏掩似是自嘲道:“可她她却真的想杀了我。”
“哼。”子衿的鼻孔微微耸动了一下,冷笑道:“像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岂是微醺一个人想要杀害你?”
“我卑鄙无耻!”苏掩同样冷笑道:“那么你是什么?难道少康师兄薄待你了吗?”
子衿的脸色突然一阵煞白,心里又在隐隐作痛,谈到少康师兄,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过不去的坎,不管过了多久。
他陷入了沉默,少康师兄虽是死在他无意识的状态下,可毕竟是他亲手所杀,那种血腥的画面,最终成了他不可逾越的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