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正在做梦。
梦中,他看见了一群人,一群拿着石斧石矛,看上去灵智未开的人。
余烬不知道他们是谁,从哪里来,但却对他们有一种十分亲近的感觉。
(这些人,应该就是我真正的族人了吧?)
余烬如此想到。
他看见这些尚且衣不蔽体的人聚在一起。
他们捕猎、生育、取火、躲避敌害、教育子嗣。
他们制作工具、建立村庄、庇护前来避难的人。
他们的族群渐渐大了起来。
然后有一天,他们的村子里掉下来了一块天外飞石!
人们先是吓得四散逃开,等到第二天,才有几个大胆的人上前查看情况。
令人没想到的是,那块天外飞石里面,居然藏着一部修行功法!
那部落里的人学习了那部功法,实力大涨!
他们可以更加快速安全地狩猎和开垦了。
肉眼可见的,他们的村庄状大了起来!
好景不长。
之后有一天,这个村落里来了一个货真价实的修行者。
他看见这些人修行的功法与自己宗门的功法理念不合,便对这个村庄的人大开杀戒!
那一天,只有数十族人逃了出来。
于是他们知道了,那篇经文才不是什么神的恩赐!掉到他们头上,仅仅只是因为他们运气好而已!
那数百人离开了他们生活了近千年的地方,开始流浪。
接下来,这一族更加努力地学习那篇经文。
不止如此,他们还常与别的修士比武论道,寻找经文中的不足,并加以修善!
失败、学习、切磋、修缮、传授、实践、胜利、再失败、再学习、再修缮……
……就这样,又过了上千年。
回过头来,这个种族已经拥有了一套初具规模的演算功法!
原来那篇不知名的经文早已被废弃,取而代之的是一篇又一篇崭新而强大的神功!
这个族群向千年前毁灭他们的门派复仇了。
从那时起,余烬看见了一个天地霸主种族的兴起!
他们征战沙场、传承文化、建邦立国!
他们战胜了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敌人!虽然也曾失败过、被清缴过,但他们都一次又一次地挺了过来!
从一个部落,到一个宗门,再到一个国家,然后是星球、星域、银河、最后征服了整个诸天万界!
他们与天地同枯朽,与日月共争辉!
他们,名叫——燧!大燧!
……
然而,盛极而衰,此乃天地大势。
在大燧一族统治诸天万界亿万年后,另一个种族悄无声息地崛起了!
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平静,直到有一天,那个种族突然向大燧氏发起全面进攻!
大燧自然出兵征战,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的所有功法、所有的天赋神通,居然都对那个种族不起作用!
他们,已经被推演完毕了!
没有人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花了多长时间做到了这一步。或许对方早在大燧氏称霸,甚至更加之前的时间就开始推演大燧了!而大燧氏沉浸在天下统一的美梦中,居然没有发现对方的动作!
傲慢,毁掉了这个种族。
说来可笑,亿族中最擅长推演之术的种族,最后死在了别人的推演之下!
兵败如山倒。
甚至大燧氏还没来得及对对方进行演算,他们便已经输了。
最后,大燧氏中所有强大的族人,他们的皇族,都被那些人拷打、凌辱、钉死在苍穹之上!
他们嘶吼、他们不甘,可他们无能为力!
余烬的手握紧了,指甲嵌进了肉里,鲜血从手掌流了下来!
他看见这一族人被废了道基,被那些谋权篡位的人发落到极度偏远的星球垦荒!
但一切还没结束,那些人居然要求大燧氏交出自己一族的本源道印!
这怎么可能答应!
大燧氏不从,对方便带千军万马前去灭族!
然后,余烬看到了一个少年,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他为余烬展示了,什么是风华绝代,什么是顶天立地!
那是大燧氏的最后一战了。
数万大燧皇族的虚影齐齐显世,与那灭了自己一族的黑色敌人大战在一起!
最后的结果不得而知,但余烬冥冥中感觉到,这一战,大燧皇帝们多半是败了……
大燧氏来到了一片黑灰色的地方。
他们又一次,开始了流浪……
……
……之后的梦,全部都是黑灰色的。
哪怕只是看着,余烬都快要疯了!
但他知道,那个族群,自己的族群,大燧。
他们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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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一直都在那黑灰色的地方前进,一直、一直前进,直到来到了这里!
他现在身在红霞城,就是最好的证明!
画面一闪。
然后,余烬看到了,与现在略有不同的,红霞城的风景。
以及那一朵,遮天蔽日的红色莲花!
“到尽头了……孩子……到尽头了……”
耳边,传来了声响……
某个大燧族人的……温柔的细语——
——活下去。
那到底是幻听,还是实实在在的声音呢?现在已经无从考证了……
余烬睁开了眼睛。
已经是黎明时分了,远处,传来余家的少年少女们嘿嘿哈哈的练武声。
等到余烬坐起来时,声音已经停了,看来是开始吞吐纳气了。
这时余烬才发现,脑后的枕巾已经湿透了,而自己的眼睛又肿又痛。
他抬手看去,那枚红玉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条绳子缠在他的手指上。
余烬坐起身,胸膛之中,融合了红玉的心脏正噗通噗通地跳动着。
他将挂着红云的带子郑重地装回盒子里,然后将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接着余烬后退三步,对着盒子里那条残破的绳带跪拜下去!
“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弟余烬今日发下毒誓。他日我踏入神仙境界,必杀回万界诸天,为我族人报仇雪恨——!!”
灭族大仇,不报,不配为人!
砰砰砰!
他连磕三个响头!
门外,守了一夜的下仆们,正睡眼惺忪呢,突然见门内有碰碰响声,顿时吓了一跳!
“喂!不是说这废物活不过今晚了吗?为啥子我听见……”
“难、难不成是余烬少爷怨念太重,化成鬼魂回来索命了?”
“鬼——!你、你你可别吓我啊,这世上,怎么会有鬼——”
吱呀——
话还没说完,余烬便推开门走了出来。
“哟,两位,昨夜辛苦你们守夜了。”
“鬼啊——!”
“少爷!少爷您放了我一马吧!我昨夜不是有心说少爷您的,我对少爷您的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啊!”
噗通、噗通。
这两个仆人立马跪了下来,又是磕头又是认罪,还高喊着“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孩”云云。
(……这两个,都以为我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