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牛还未有动作,便感觉到已被锁定,令他生出一种处于天罗地网之中,无处可逃的感觉。
而这种锁定的基准,来自于与他相合的法则——不可直视。
这一道不知道哪一位太阳之神留下的法则,如今已成为一条锁链,一个锚点,将他牢牢栓在虚无之界之上。
他在虚无之界上获得的便利,代价便是如此。
可以说是自投罗网。
若是一般练气士,这时候已是成了网中鱼,笼中鸟,不过修真的核心是修得真我,不滞于外物,也便不受束缚。
这些锁链、牢笼,必要时刻可以一一斩断,也就谈不上自投罗网,乃是丁牛为了混入上界,不得不做的伪装。
若无“把柄”在他们手上,这里又怎么可能令他轻易进入?
他即便运转元婴,以脱出世界的能力进行偷渡到达上界,如果被发现,定是喊打喊杀。
不仅如此,暴露了能力,还会被大量的上界金仙追查、调查、推算。
丁牛不敢小看这些众神,知道一旦引起重视,定会被针对。
论修行时间,丁牛连他们的零头都比不上,若是练气,极可能一辈子都未必达到他们的成就。
这些众神能成为神,能力上毋庸置疑。
如今丁牛靠着修真弯道超车,握着一张底牌,若是底牌被掀开了,他的操作空间就小很多。
自然不能随随便便便公之于众。
反不如靠着自授把柄,令他们放松警惕。
一路上天,过程顺利,直到见到黄粱仙门主师粱仙人,居然在洞天府做马夫!
梁仙人出言提醒,丁牛才意识到,这件事恐怕不是如此简单。
但这时已经晚了。
况且,也不是谁告诉他快逃,他便要逃的,即便此人是所谓的粱仙人,也不行。
修真之人,修本我,真我,自我,只信自己的判断与决断,独断乾坤,不会轻易被动摇心智。
丁牛不动声色,无一丝异动。
这时,便听到云车之内,一道声音传来:
“黄粱洞天,向来孕育强大异神,你也未曾令人失望。”
“足下何人?”丁牛看向云车,能感觉到此神非常危险。
“呵呵,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云车内,那神轻笑:“你的本质虚无缥缈,游离在这世界之外,即便合于法则,仍有随时能够脱离之感,难怪如此自信。”
“……”
“你自称大阳神?莫非是黄粱图内日光所化?难怪虚无之界也不能锁你,你的本质,乃是天日的余光照入黄粱图内,孕育而生,与本方世界所受日光同宗,既如此,便来我府上,做一个掌灯童子。”
“……”
说完,也不等丁牛答应,那云车便自驾飞入洞天府仙岛。
这般做派,便是不怕丁牛不答应。
何其狂妄与自信!
然而丁牛也是不遑多让,明知龙潭虎穴,亦毫不犹豫,紧接着跨步跟入。
入得洞天府,里面内有乾坤,是一个须弥芥子的空间,比外面看上去大了百倍不止。
里面,已是众神迎接云车,仪仗浩大。
云车不停,车内之神也不出声,丁牛跟在云车其后——倒也并没人阻拦他。
故此一路走过,一路看过,发现洞天府内的“人”,并非各个金仙境的修为,霸者境、人仙境是多数,看来这一些便是洞天府的家眷、亲眷、下属之类的角色。
之所以能居住在上界,是因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等到了一处高峰,迎接之人便全部止步,只有丁牛胆大包天,照例跟上。
登了峰,却只到半山腰。
山腰之上,有一座仙府,名为少君府。
一直进入里面,这才有人拦住丁牛,让他注意形象:
“这一位,止步!”
“哦。”
“你是什么神?看也看不得?”来拦他的,应是管事之类的角色,本想给丁牛一个下马威,不料强行来看丁牛,便流下泪来,十分狼狈。
嘴中便抱怨:
“你这异神好不知羞,差点被你瞒过了,如此无礼!”
“我如何无礼?”
“有伤风化!你那金鳞缠腰,别人不知是什么,少君却是一清二楚,害得我挨一顿挂落!
“你既入得府来,少君面前还是得庄重一些……你先去领一套仙袍吧!”
这一耽搁,前头云车已是远去。
一连几日,也没人来管丁牛,只是不许他出少君府,只有一个理由:
少君随时召见,你便在此处候着,不能远离!
丁牛不急不慌,此处灵气充裕无比,正合修炼。
他是元婴到此,在旁人看来是异神,与众神法身有些不同,是因异神有着不同于本方世界的法则,因此性状不同。
不过归根究底,内核还是神识、灵魂之类的说法,故此旁人见他有些不同,也没有大惊小怪。
只有丁牛自己知道,他的元婴与众神的法身差别非常之大,有如人与黑猩猩的差别。
众神法身,是法则之身,是神识、灵魂驾驭法则,融为一体,不可分割。
一旦法则崩溃、失去,法身便破了,修为尽散。
而元婴,元,是元始,婴,是婴儿。
元婴,能回到元始的状态,因此拥有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