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到底是谁的?
是大汉天子的?
是,也不是。
是天下万民的?
是,也不是。
陈群坚持认为,这天下是他们这些君子的,曹丕居然这样狠狠抓住自己的领口……
他不高兴。
曹丕的手掌轻轻的颤抖,白皙的脸上已经满是愤恨之色,忍不住冷笑道:
“长文,家父确实不敢对你如此。
可当年你是怎么去的徐州?
黄巾可不是家父的对手,你不怕家父,却怕黄巾,难道黄巾能逼的汝等抱头鼠窜,我便不能逼你做事?你今日必须听我的,不然……”
陈群面色一变,一双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血色。
“曹子桓啊曹子桓,你也忒,忒没有城府!”
陈群之前就听说曹丕养寇自重,霍峻可能就是曹丕养出来的。
这不算什么,陈群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人,不然他当年离开刘备之后也不会短暂的投靠吕布。
他认为只要能争取到足够的权力,在大义的名份下随便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是应该的。
但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曹丕是什么身份,他是未来要抢夺曹操接班人的人,怎么能让自己的声誉沾染这么多的污点?岂能亲口将威胁这件事给挑明?
像个无德无才的黄巾贼一样。
“曹子桓,你想如何?”
“不如何!”曹丕见陈群一脸落寞沮丧,口气稍稍松动,“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一件事!云山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过了!”陈群双目含泪,悲愤让他忍不住更咽起来,“我是为了谁?我是为了谁?我在刘备那里一样能受到极高的礼遇,如果我愿意投降刘备,他肯定会倒屣相迎!可我还是回来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吗?我为了逃走,不停地讨好刘琰那个毫无本事的清谈之徒,后来为了逃出江陵,更是让人把我装在竹筐中,身上倒满了腥臭的鱼,一路忍着炎热,我特么饭都吃不下去!
子桓啊子桓,我是为了谁?我是为了你啊!”
“关平就是云山,曹子建不相信就算了,我等相交莫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荆州世族都听他摆布,整个荆南都是他的兵马,只要他愿意,刘备军顷刻就能占据整个荆州!
之前于禁是怎么被抓走的?为什么他能在此处来去自如?你就没有想过吗?”
“子桓啊子桓,我求求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吧!你也想跟于禁一样被刘备捉住,做他的仆从?你是曹子桓啊!”
陈群一开始只是厉声大骂,可说到后面,他又是委屈又是沮丧,想起了自己经历的种种苦难,他双目清泪横流,到后来只是不断地嚎啕大哭,已经说不出话来。
曹丕的脾气来的快,可很快又后悔了。
陈群比他足足大了十岁,之前一直对自己极好,真的宛如自己的长兄一般。
他说的言之凿凿,甚至哭出声来,曹丕的手缓缓地垂下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平心而论,他当然愿意相信陈群。
可云山太重要了。
曹丕靠着云山襄助,已经登上了五官中郎将,实际上的副丞相,离正式确定为曹操的接班人只剩下了最后的形式。
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陈群回来了。
之前与曹丕交好的云山躲回了襄阳,曹植已经去襄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现在曹丕处在一个越来越尴尬的位置。
如果云山真的是关平,那曹丕之前岂不是一直都在关平的掌握之下?
如果云山不是关平,又如何解释陈群的丧心病狂?
曹丕瘫坐在地上,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
关平这几日的生活非常悠闲。
他也给曹操写信,说自己遭到了陈群的污蔑,别的都能忍,被多次污蔑成这样实在是不能忍。
除非这次陈群给自己道歉证明自己的青白,不然三人成虎,自己以后再也不敢好好为国家效力。
爱咋咋地,反正我可以休息几天咯。
关平已经许久没有这么长时间的休息,前几天曹丕几乎每天都给他写一封信,央求他回来好好谈谈,没什么解不开的问题,云山坚持己见,不肯松口,这几天曹丕则直接断了消息,关平怀疑是不是这位贵公子最近在生闷气。
不过不要紧,他是完全不着急,因为现在一切都在他预期的道路上缓缓展开,甚至比自己预计的还要顺利。
等待的这些日子,借口去自己的食邑岘山看看,又从岘山坐船转移,通过荆城抵达千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