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先是一道安全检查,查教廷成员的时候意思意思过一就算,对外人却严格得要命。郁飞尘随身的配枪被收了上去,还是唐珀昨天亲手组好的那支。
其它人身上没携带什么杀伤『性』的武器,除了温莎。温莎公爵看起来人模狗样,原来也是个随身带枪的危险分子,这人交完枪仿佛没了安全感,往白松身后缀着,白松则亦步亦趋地挂在教皇身后,看似跟着皇,实际跟着郁飞尘。
郁飞尘带着这么一根似有似无的尾巴转进了基地。进大门后是个巨大的停泊区,舰船一字排开,起落装置各个崭新,都在正常运行。
绕着停泊区一圈的是研发室、训练室和武器仓库,模样挺不错。郁飞尘喜欢这些蕴含力量的机械。
钢铁被赋予的使命是啜饮鲜血,它本身的存在并不肮脏,它是人对力量永不停息的追求的化身。
只不过这些庞然机械和“廷”这一概念同时出现时,难免有那么点儿违和。
在那些既有统治者又有宗的世界里,宗有时至高无上,有时又被他人统领,能拿到多少权力全看各自本事。在这地方,两者的联系又更密切了一些。
皇帝、贵族都有自己的星球,掌管星球上一切资源,可以统称为领主。他们又有自己的军队,军队听从主人的命令,可手里的枪、开的舰船却都是教廷研发提供的。
廷没有自己的封地,缺钱、缺资源、缺实验场地的时候找领主们支援。领主想打仗、想给子民提高一生活质量的时候,也带上贡品去找教廷请求恩赐,几百年来一直如此。这种关系挺好,有来有往,可惜谁都知道怎样能更好,一个国家不能有两个主人,这就是皇帝与教廷冲突的来源。冲突一直引而不发,则是教廷百年来用教义忽悠人们的成效。
至于廷内部,反叛者和保守派的分歧——考文主教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性』格严谨,秉『性』单纯,反叛皇的原因和唐珀差不。
几年前,在考文还年轻的时候,他主持研究了一种能代替工人进行劳动的机械人,满以为是杰出的发明,将开创一个全新的时代,他想让全帝国都用上这种东西,他甚至野心勃勃不仅要用机械模拟人的肢体,还要模拟人的大脑。
这东西被呈献到保罗皇眼前时,皇却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考文,我心爱的学生,我们研究真理的目的不是引发混『乱』。”他道:“当这种东西进入工厂,我们的子民要往哪里去呢?今天起,你去帮西蒙斯主研究熄灭星星的方法吧。”
考文黯然离开了皇的圣殿,他的实验室失去了一切资源和经费的支持。那时的唐珀把他失魂落魄的背影看在眼里,于是短短两月之后,反叛者的组织又了一名忠诚的追随者。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信念:皇引领的真理廷已经『迷』失在帝国权力的漩涡中,沉醉于研究武器、跃迁、熄星等等一切献媚于领主的方法,而背弃了“追逐真理”的初衷。可真理就是真理,即使帝国崩塌,军队毁弃,真理也还是真理,他们心中另有这样一个崭新的义,要建立一座真正的廷。
只不过要是真建成了,大约从此没法从领主们手里搜罗到经费了,郁飞尘想。
这时教皇带他们来到停泊区正前,这又是新成就,每一艘小型飞船都装配武器与力场保护装置,能承受长距离跃迁。这样一百艘飞船组成的编队,足以毫发无损地降服那些野蛮落后的星球,将帝国的领域推向已知星系的边缘。
这对任何一个即将上任的皇帝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值得用任何东西交换。
皇的随从介绍种种模块的威力与功能,郁飞尘明白教皇的意思,他懒和这装模作样的老东西虚与委蛇,敷衍地听着,一句话都没搭。这一言不发的态度落到旁人眼里就成了未来皇帝面对皇正在虚心受,场景还挺父慈子孝。只不过这孝子时不时走,往他的omega那里看几眼,怕丢了一样。
唐珀的目光也没落在飞船上,总是看着那边,目光偶尔对上了,心照不宣地各自移开,不着痕迹。
考文主教看见这一幕,低下了头,垂在身侧的手掌上,小指经质地挛缩了几。和兰顿公爵一道从飞船上回来后,作为首领的唐珀身上那种尖锐疯狂的东西忽然不见了,他看出来。
恰此时教皇看唐珀,以基地规划为名目问了他几个问题,还征询了意见。
问毕开始正式参观。这地方很大,四处都是监控,光是歼击舰就有九种,卫兵森严,里面还有许多维护的工作人员。分散参观后虽然各不相见,不是好的杀人灭口地点。
郁飞尘心里有数,知道皇不会在这种场合明着手,姿态散漫了一些。
在教皇说出“兰顿,陪我去那边看看”的时候,他还是不太愿意单独前去。他看唐珀,刚想说“对不起,我不想离开唐珀”,就看见唐珀若有所思,正看着脸『色』不太对的考文主教。
主神好像在考虑怎样挽回『迷』途的信徒以避免反叛者内部的混『乱』,郁飞尘把蛊的舞台留给祂,自己给白松淡淡使了个“你知道该干什么”的眼『色』,跟着皇去往了对面的重型歼击舰。
歼击舰通体漆黑,内部深沉冰冷,保罗皇走进去后,姿态放松了许多。可惜郁飞尘在这地方比他还更如鱼得水些,仿佛见怪不怪,脚步与脚步间隔固定,比秒针的走动还要规律,没来由让人心里发怵。
皇意识到现在的兰顿即使没有和唐珀的那一层关系,也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或许选择与虎谋皮是一种错误,他已经没路可以走了。
皇正打算找个由头开启今天的谈话,郁飞尘忽地开口了。
“冕,”他横平竖直道,“我不爱说话。”
顿了顿,又道:“有什么话,您先说完吧。”
保罗皇没想到他开口就是谈判,不要一点皇室贵族的体面,一时间没能适应这单刀直入的说话方式,刚打好的腹稿顿时形了虚设,憋了十秒,硬没说出什么。
郁飞尘见皇一张脸隐有猪肝之『色』,仿佛论文答辩前夕被责令修改那般,顿时自省,省了一秒觉刚才说话语气已经足够温和有礼,想来不是自己的问题。
他在这个世界的做任务态度实在算不上积极,一则这世界歌舞升平,能等,晚一年半载完不成任务也不会死几个人。二则想起主神冕回到乐园重新变成那副不咸不淡的姿态,不由有些惋惜,想让永眠花的信息素再把人浸泡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