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响十三声,一切与这件事无关的动作都停下。声势浩大的工程就这样?拉开帷幕。
城外?,绵延不断的人群依旧带着物资涌入。城内,人们在神殿学者的指挥下清点物资,编成队伍,提前挖掘地基。
仿佛只是一晃眼,无数脚手?架就在城中搭建了起来。
夜幕逐渐降下,而这座都城的灯火愈发辉煌,所有人都自发投入其中。尘土的气息、建造的声响很?快席卷至城市各处。
——当然,这一切活动,郁飞尘和安菲都没有什么参与感就是了。
居民们在劳作,学者和神父们在指挥劳作。而在这热烈的、劳作的氛围中,却有两个多余的人存在,并无所事事地杵在花园里。这情况使连安菲都不由得陷入了思考。
安菲叹气:“真的没有人来理理我们吗?”
在永夜,常见的那?些碎片副本里,要?么一睁开眼睛就被分派了必须完成的任务,要?么一进去?就发现自己?置身?于万分凶险的境地,不得不努力求生。再不济,环境中也有强烈的暗示,引导进入者去?做些什么。
“小郁,有哪个知识球里提到?过这种状况吗?”
郁飞尘看了一眼安菲,不难看出,这人并不是真的疑惑这件事,纯粹是不太想?思考,于是象征性发问?几句,以示他努力过了。
郁飞尘:“破碎程度越高的副本越需要?外?来者参与。完整的副本有稳定运转方?式,因此没有迫切需要?完成的任务,也没有明显的离开路径。”
“嗯嗯。”安菲说。
郁飞尘:“你的信徒在永夜遇到?这种世界,会参与到?这个世界的重大事件里,对世界进程造成足够大的影响。这样?以后创生之塔就能?链接到?这个世界,将它解构,信徒回归乐园。”
安菲:“嗯嗯。”
小敷衍怪。
郁飞尘当时就想?把他的头发给揉乱。
他道:“这种方?法在迷雾之都还适用吗?”
“不适用了。”安菲终于说了一点人话。
夜色下,金发的少年?环视着四周,道:“嗯…这种迷雾之都里的独立世界,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郁飞尘:“那?走吧。”
安菲自然而然地跟上了。
因为听了一些故事而情绪稳定少许的小郁,让他重新有了一些安全感,于是决定划水一段时间?。
自动跟随的安菲,仿佛是很?久之前两人初相识的那?几个副本里的再现。
有时候,郁飞尘甚至觉得这已经成为安菲的一种习惯。
但他知道,今天的安菲和以前的不同。
这人握住他手?指时微微收紧的力度告诉他,见到?那?座辉冰石穹顶后,安菲的情绪看似正常,实则低落。
安慰人并非郁飞尘的特长。看着这样?的安菲,他忽然意识到?,其实这个人从没有过真正开心的时候。神明即使面带微笑?,灵魂也始终平静而忧郁,像永不见底的深蓝的海洋。
这就是神明的本来面目,和这个世界一样?。
走在路上,他下意识把安菲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以免他被一块凸起的鹅卵石绊倒。
不错。郁飞尘想?。无微不至地为雇主提供服务也是他的一种习惯。
迷雾之都的用意未知,离开这地方?的方?式也未知,两人此时当然不是去?参与到?搬砖或挖掘地基的活动中,而是再次来到?了那?座辉冰石穹顶的殿堂里。
祭司已经做出了他的预言,此刻,他不再埋头于阅读神明的旨意,而是操纵着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奇异仪器,引导辉冰石里的力量按照某种轨迹运转。
郁飞尘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用自己?仅有的那?些——安菲曾教给他的那?些关于力量的知识,看懂祭司是在借助几种力量来推演堡垒该有的模样?,让它尽量坚固,然后绘制可行的图纸。
“可我们还不知道那?黑色的敌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安菲说。
“所以这将是世上最宏伟的建筑,因为它能?抵挡一切敌人。”祭司注视着手?中的图纸,他的眼睛因为连日劳累布满了血丝,可极度的激情和专注又让他维持着惊人的清醒。
“在都城外?,我们要?挖出百道沟壑,每道沟壑下里都埋着尖锐的木刺,它们会刺死敌人的战马。再往里,我们的护城河要?收起所有塔桥……我们的城墙要?再往上修筑,它会是现在的五倍厚,三倍高,但其上要?留有放哨和瞭望用的洞口。”
“我读到?,他们会从四面八方?来到?……所以,我们的防御也将完美无缺。”
他虔诚地在图纸上增补:“我们将以它来向神明展现我们的勤劳与智慧、友爱与英勇,若这美好的品德能?盖过我们的罪行,我们就能?得宽恕。”
郁飞尘想?了一会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才?能?和这位祭司进行更深入的交谈,以套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最后,他说:“真的吗?”
说是“真的吗”,却因惯用的冷淡淡的语调而更像“我不信”。
安菲脸上出现了一些类似于忍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