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诊治的过程中,陈自新没帮上多大的忙,但他无意中提起了自家兄长陈自明曾在大周的商行里做事,引起了好几名船员的注意。原来这艘船,便是曾经聘请陈自明为船医南下福州的那一艘,陈自明给其中许多人治过病的。xь.
好些人听说陈自新是陈自明的弟弟,都来夸奖陈自明的医术,也有人惋惜地感叹说,陈郎中凭这份手艺,若能在大周一直待下去,简直前途无量。
若在军队身处军医体系的话,很快就能升到等同钤辖、都将这一级。这种级别的军医通常都直属都元帅府,拥有这身份的无不是一时名医,有独到的绝活,待遇极高。
此外,若在商队里做到资深的船医,待遇也不差。
医术这种东西,做不得假,军人和水手们随时指望医生救命,也只会信任真本事的,所以给医生们的待遇也做不得假。
好几个水手都说,其它某艘船上的船医谁谁,水平远不如陈郎中,但最近也已经得了天津府的豪华宅院赏赐,自家手头的钱财也足够买上数百亩良田。因为有个儿子在天津读书,他如今已经是大周的人了。
对此陈自新倒不遗憾。
临川陈氏是有名的医学世家,在圈内振臂一呼,影响力非常大。所以他很清楚兄长之所以回到家乡,就是因为深受这个体系的熏染,有意从家乡带出更多的人,投入到广阔的新世界来。若能实现这个目标,区区一个两个名医的地位,并不足道。
而陈自新,则是负责探路的人,他要做的也不是升官发财,而是尽量看清楚大周的底细究竟如何,决定己方值不值得因此失去宋人的身份。
只不过陈自新没料到,自己应募来到北方之后,先被关着训练了许久。兄长留给自己完成任务的时间不多了,须得抓紧。
因为这个任务在,陈自新的医术虽说没什么发挥,但在和水手们打交道方面,颇下了番功夫。随着两边叙上旧交情,陈自新和好几名医生同伴在船上都得到了格外厚待。
比如可供躺到休息的软兜便分配了一人一个,其他舱室都是两人共用一个,轮番休息的。
饶是如此,当陈自新走出舱室,呼吸新鲜的空气,想到就要抵达目的地,今后几个月都可以踩在牢固的平地上,他感觉浑身疲惫尽消,脑子也清爽了很多。
「这地方倒是凉快……」丁郎中抖了抖袍子:「山东那边就算靠海边,也热得像是火炉,这边可舒坦多了。」
陈自新笑道:「哪有,山东比起大宋各地,已经凉快多了。隔着大海大江,风土殊异,山东若是火炉,南方各地岂不得热到扒皮?」
一名船夫正从他们身旁走过,闻听笑道:「陈郎中说的是,山东夏天的气候和高丽差不多,冬天可大不一样。平地雪深数尺的日子,你们都有得要过了!」
这一路上,不止一人说起高丽严寒,陈自新也早就打定主意,下船以后若能自由行动,先去买一条皮裘备着。据说高丽国的皮货比东北内地来的不差,价钱也便宜……
想到这里,他往船舷旁走了几步,探头眺望那传说中的高丽礼成港是何景象。人刚离开走道,身后脚步咚咚作响,好几名水手从他身边鱼贯走下船舱里。
脚步很重,身上还有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之声。
陈自新急回头,只见几名水手每人都抱着四五柄直刀,还有铁镋钯、短剑、弯钩等适合在海上应用的特殊武器。
看样子,他们是要在进港前把这些武器受到船舱里专门用以收纳的地方,免得高丽国的吏员登船审查时露了行迹,大家面上尴尬。
有人一边下舱门,一边嘟嘟囔囔地道:「防备了一路,居然没事?尹老头白放消
息出去,我们也白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