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常武看着帆片，一切正常，他又审视了一下被船头涌起的海水如何顺着船帮向后流，就能够从船首尾的吃水差发现艉帆给前艏柱的压力大了些，帆面受到的极端压力可能反倒使船速，即尾帆吃风太多，把船尾抬起来，这时舵效就会失灵，船首容易埋头，船前的涌浪就会冲刷露天甲板，此时船速会减慢，有些时候吃风多也得利用风。

于是他下令将主桅顶帆给收起来，虽然风力甚大，凉嗖嗖地有如刀子，但水手们光着膀子，干得热气腾腾，颜常武叫道：“大伙儿努力，杀了鲸鱼，有奖金，今天改善伙食！”

“好咧，督军！”大家精神抖擞地道。

大家的努力下，台南一号（旗舰）行使得更加流畅，风力推帆，克服了海浪的阻力，从测速绳里看到速度达到了八节时速。

风开始向北吹，并且形成了阵风，由于风向和龙骨成为直角，颜常武让水手们挂起了支索帆和前后主帆，他朝上看了看前顶帆在风的吹袭下有点松动，吩咐水手们把它们拉紧……

风帆时期的舰长活儿不是那么好做的，舰船见风使舵，而如何让舰船吃上风是件大学问，颜常武的努力加上多位资深红毛番的悉心教导，让他把船引导接近了那头鲸鱼。

突然间了望哨叫道：“它消失了！”

大家的望远镜在海面上没看到鲸鱼的踪影，不由地惊慌起来。

山木大郎用倭语嘟嚷着什么，翻译说他认为是鲸鱼潜水了，如果它没受到惊拢的话，一会儿还会出现的。

果然，没隔多久，就看到鲸鱼重新冒头，舰船小心地靠近了它的侧后方。

不用使用望远镜，看到那头鲸鱼头部特别地大，与身躯比较，它的头部显得不成比例的重而大，而尾部却显得既轻又小，这使得它的身躯好似一只大蝌蚪。

“抹香鲸！”颜常武从动物世界的记忆中想起来。

这头抹香鲸至少超过了十二米长，看它的身躯颜色应该成年了，它正不慌不忙喷着水前进。

他们放下了两条小艇，艇入水时溅起的浪花直扑到露天甲板上，哪怕是晴天，浪涌颇大。

山木大郎和山本次郎各自指挥一条小艇，各有八名水手划桨，颜常武带着护卫水深下到山木大郎那条艇，而另一个护卫水浅则下到山木次郎的那一条。

他们装备齐全，带上了捕鲸叉、标枪、浮标、砍刀和长长的缆绳放在桶里，结实的桶里钉着系缆柱，缆绳结实地绑在了柱子上。

颜常武只穿了一条皮裤（绑着的），背了一把刀和带着匕首，光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呈倒梯形，壮如牛犊。

不过，甘辉听到水兵们低声说起似乎见过鲨鱼的事情。

由水手们划桨，向着抹香鲸轻轻地接近。

桨上都包了布，不出声响，避免鲸鱼受到了惊拢。

此时所有舰船都停止了声音，高官们面带忧色地看着两条小艇往鲸鱼而去。

就他们认为，颜常武最好不要亲自动手，反正舰长杀鲸“科目”考试没硬性规定舰长必须亲自动手杀鲸，派人去都行了，哪用自己冒险！

虽然颜常武的泳术非常好，堪称是浪里白条，但他们根本不放心！

不过他们无法阻止颜常武亲自出动，谁都明白做老大不容易，头一个杀鲸能够表达出身先士卒的勇气，对于鼓励士气很有好处。

他们能做的是让另外的舰船下多四条小艇跟在后面。

慢慢地划近了鲸鱼，它似乎没有注意到人接近它，又或者是发现了，不屑于理会这些“小家伙”，但没想到体形是挑战不了它，可小家伙手里有真家伙！

接近了，距离不到三米处，坐在船头上的山木大郎仔细地审视着鲸鱼，等它双鳍又一次发力完成推动它前进后，立即示意把桨划近，他高举起尖端带着倒钩铮亮的捕鲸叉，用力地把叉子投出！

捕鲸叉重重地扎进了鲸鱼背脊，插在了它的左鳍的后面，那头鲸鱼痛楚地喷出了一口气，海水如下雨般地淋了小艇上所有人满身。

鲸鱼猛地向前蹿出，捕鲸叉的那头连着的缆绳立即飞快地跑起来，很快地放尽了！

它潜入了水里，一波波的血迹在海水里扩散。

拴着缆绳一头给水深和两个水兵紧紧地抓着，鲸鱼强大的力量通过缆绳和人体作用在艇身上，它就拖着小艇开始加速！

海水里先是一大团的血水，腥气扑鼻，然后鲸鱼冒出头。

在倭人的指挥下，小艇向它接近，然后颜常武使用标枪，刺在了鲸鱼身上，与此同时，山木大郎也给它来了一标枪。

它又潜了下去，再浮出水面时，两杆插着的标枪已经消失，于是颜常武和山木大郎各给它来一下，它又潜下水里。

如是四次之后，折腾了个把小时，整片海域都变了颜色，血腥气息浓重！

它挨了八杆标枪还杀它不死，亏山木大郎还吹嘘自己是捕鲸能手，严重怀疑！

其实也不能怪山木大郎，因为他以前也没怎么杀过抹香鲸，杀的以南槌鲸为多，杀法不一样，不能速杀抹香鲸。

颜常武大感不耐，待它再次出现时，用力一标枪插出，力道十足！它痛得左右摆尾！

突然间，仿佛痛楚让它发了疯，它猛然向着给它带来痛苦的小艇撞去！

一般地，受伤的鲸鱼比较少攻击小艇，但也不是没有，它那一撞之力非同小可，小艇瞬间翻转，所有的人都掉进水里去！

众人的惊呼声中，颜常武眼疾手快，一把抓着了被人已经脱手的缆绳，身不由已地被绳索带了出去。

然后，唉哟，屁股一痛！

人们惊奇的目光下，见到颜常武坐在了绳桶上面，身体大幅倾斜，抓着绳子，象划水一般地跑远！

大家目瞪口呆，这样也行？

施即醒悟过来，不好，它把督军给带走了！

这下大家醒了神，忙着救人的救人，划小艇的用力划，台南一号上的戴维先生立即指挥战舰跟上。

但那条鲸鱼劲道十足，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居然将颜大少给带跑了！

大家知道颜常武不想放开生平的第一条猎物，毕竟意义重大，但他们心中都在埋怨着，老大，好歹你丢下绳子，我们再杀另一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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