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孙承宗被罢职,下野回到老家北直隶保定高阳,此时他已经七十有一,这一辈子也没白过,贵为帝师,位极人臣,为国立过大功,享受过泼天的荣华富贵,也不想什么了,不图谋起复,就在家里颐养天年,闭门不出,安心读书。
虽说去职,但他毕竟地位尊崇,既然他安静,大明的官员们也不想惹他,不打扰他的生活。
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天,在他家大门前来了一个奇特的客人,一头白发,却是红光满面,看上去不过人到中年,穿着普通的儒衣,气场强大,如果给督抚官员们见着,都会承认与吾辈同列也!
他带着两个随从和一队精干的保镖,那些保镖腰间鼓鼓,显然带了家伙,不过他们并不担心路上的差役捕头和守门兵,他们带了两广总督的公文,前往保定公干。
随从上去打门,门房开了,一个老头探出头来,收到一份烫金拜贴,乃东南府陈衷纪求见!
此人名声在东南地区是如雷贯耳,大明高层也知道他的名字,但老门房却不知晓,遂挡驾道:“我家老爷不见外客,不是熟人不见!”
“确实是熟人!”陈衷纪含笑道:“你就说他门生颜常武的叔叔陈衷纪来拜,他肯定见的!”
门生那又不同,老头说道:“那你等着!”把门一关,老头径去通报。
不久,中门大开,一个儒雅中年人出来道:“孙钤代家父欢迎陈先生的到来,陈先生远道而来,辛苦了!”
“世兄客气了,有劳!”陈衷纪说道。
“请!”
“请!”
两人谦让一下,并肩入府。
孙钤者,孙承宗三儿,深得其父教导,为人谦和,有淳淳之风。
陈衷纪见孙府并不奢华,类似着北国普通地主老财的宅院,却很雅致,隐约有琅琅读书声传出来,暗暗点头。
诗书世家,名不虚传。
孙承宗在家中书房见客,他这书房堆满了书籍,连书架上都叠着书本直到屋顶,因此屋内还放了架梯,让陈衷纪意外的是,他扫过书架,见到了东南府所出的一批书籍,乃是物理、天文学、医学、航海学、数学还有颜常武所著的《舰队战》等等!
这《舰队战》是去年新出,这些年来,颜大少与荷兰人在海上大打出手,屡有心得,写下此书,作为海军的标准读本。
“晚生陈衷纪见过孙大人!”陈衷纪抢前一步作揖道。
“下野闲人,哪是什么大人了,陈先生客气了,叫我稚绳公就行了,请坐!”孙承宗手指一张椅子道。
“谢坐,稚绳公叫我瑞业得了!”陈衷纪说。
“哦,老夫还是头一回听到陈先生的字,瑞业,瑞业,颜少阳得你相助,真是瑞气十足,伟业必成哪!”
“稚绳公过誉了,那是我家少爷雄才大略,我不过在他手下混口饭吃而已!”陈衷纪说得非常谦虚地道。
“瑞业有何见教?你深入内地,过于冒失了!有什么事,可书信一封,差人送来即可!”孙承宗询问道。
东南府虽说是大明的,但大明官员们都知道他们就是反贼,陈衷纪是二当家,说不定有些正义感过盛的官员想找碴。
“特为稚绳公而来,衷纪若不亲自来,实属不敬!”陈衷纪取出信封一个,并未封口,恭敬递给孙承宗道。
孙承宗拆开一看,乃颜常武所写,首先向孙承宗请安,又言述了东南府打下巴达维亚和改制两件大事,然之后欲请先生移驾东南府,早晚也好请教云云!
这大少爷好生厉害,主意打到了孙承宗的头上,要是孙承宗赴台,那东南府的声誉就会攀上一个新台阶!
毕竟孙承宗做过帝师,是文坛领袖,虽说下野,但依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