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本质是有灵魂的动物,排泄有什么好丢脸的?
时间差不多已是中午。
回到车上,宫本雪子已经整理好了衣裳,从神色上看不出什么,唯独那依然娇粉的耳朵,无声地出卖着她。
中午做饭的依然是花鸟风月。
“漏斗不能用了。”羽弦稚生说。
“这个很好解决的。”花鸟风月说。
炸熟了可乐饼,她卷起一张干净的报纸,放在油桶上,然后拿起平底锅,沿着呈着倒斗状的报纸,把冷透的油,全部都倒了进去。
“好厉害。”羽弦稚生赞叹道。
“这没什么的,会的人很多啦。”花鸟风月笑着说。
每个人得到了两个可乐饼,配着切成碎条的卷心菜,旁边放着可乐,他们一边吃着,一边望着远处的风景。
郁金香御所、樱花的御所、桃花的御所,位于不远处的飞驒山脉上,更远处是日本海,与眼下所处的位置形成断崖。
源氏和北条氏族在镰仓显赫无比的时代里,无数个贵族小姐在这一带海面上活跃,她们乘着船,配合着管弦乐咏唱歌谣,前往樱花盛开的海岛。
那时,船只的左边是歌舞岛,右边是水天相接的海岸,更远处是淡紫色的阿贺野川,还有本州岛的群山。
如今这里是现代化的汽船,近岸是鲜鱼市场,无线电塔一路延绵,矗立在高空中的钢骨电线仿佛利刃般刺破天穹。
南飞的大雁,北方来的燕子,在几千里的高空中进行着一年一度的旅行。
再过不久,这里就会在冬季产生大量积雪。
雪国,他想,雪子的故乡,温暖的雪国。
那雪不会比她的肌肤更白。
他刚刚看见了,那刺眼、满花花的雪白,从车窗的倒映镜子里,那是介乎于虚幻和真实的画面,尽管只是一眼意识到后就闭上了眼睛,可那不雅的姿势和素白的肌肤,映入脑海,两者交织,美的让人心碎。
回到车上,宫本雪子的可乐饼,一口都没动。
为了不排泄,她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不吃饭了。
羽弦稚生倒了一杯果汁,递到了她的手里,雪子看了他一眼,脸又唰的一下红到脖颈,她慌张地接了过来,迅速地喝了下去。
车厢里,又弥漫着药味儿。
宫本雪子这几天一直在给她的下身涂药,大致是从小腹到髋骨一带。
羽弦稚生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但那种气味儿很好闻,很浓郁。
这香味儿经过脑子,让他感觉有点上瘾,在车上,有事没事他都会凑近她的身体,趁机吸上两口。
他想知道那是什么药,不过宫本雪子藏的很好,他暂且没有机会找到。
“羽弦君,陪我出去一趟好么?”
花鸟风月走过来挽起他的手臂,在他的耳边羞涩地说。
“嗯嗯,走吧。”羽弦稚生知道她想做什么,从后备箱里取出挡帘。
田空葵也跟在了他们俩个的身后,打算同去。
“快点回来,也许等会儿就能通行了。”宫本雪子探出脑袋,沉默地看着他们离开,半晌才如此说道。
羽弦稚生带着她们两个来到一处丛林掩映的地方,然后拉上了布帘。
两个女孩蹲了下去,羽弦稚生看着远处的天空。
这几天,他被雪子管的很严格,每当他和花鸟风月独处时,都会被她叫过去。
花鸟风月对此很是不解。
她不懂,她就会问。
“她是你的妈妈?”当时她是这么问的。
“不是!”羽弦稚生很严肃。
“那是姐姐?”
羽弦稚生露出一副也不是不行的表情,但最后他还是说了不是。
那究竟是什么?花鸟风月对此完全无法理解了。
她是个心思敏感的女孩,察觉到那个美丽的女人对羽弦君的态度是宠溺的,同时她感觉到了,那个女人对自己的态度。
羽弦稚生之前说过,那是个很好的女人,应该会喜欢自己。
可宫本雪子对她,既没有冷落,也没有很热情。
反正感觉很平淡,就像是对一位应该尊重的客人。
......
宫本雪子见到花鸟风月那一天,是一周前的事情。
一周前,羽弦稚生刚到家的时候,当天晚上洗过澡就爬上了雪子的床。
连所谓的‘陪睡卡’都不需要使用。
雪子抱着他香喷喷地睡了一夜。
他睡得很安心,连骨子都是融化的。
次日的一天之内,她会瞅他好多次,她就像是电影《机器人总动员》里的伊娃,担心机器人小瓦力捡垃圾一趟回来会不会缺胳膊少腿那样,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在看我什么呀,雪子?”他问。
“感觉你长大了好多呀。”她撑着脸颊说。
“都过好久了,肯定的呀。”羽弦稚生笑着说。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他们在客厅里看了《菊豆》电影,并决定把dvd也带上。
如何度过一个寒冷的冬天?
很简单,买够食物,游戏碟,电影碟,屯一大捆书,以及一个松软的沙发。
雪子跟稚生,商量的是要过这样的冬天。
直到那天出发的早上,花鸟风月来了,雪子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晴转多云,局部地区伴有电闪。
她盯着花鸟风月看了好一会儿,说了句欢迎,然后就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里。
从这之后,雪子对他的态度也转变了。
就像是从学校返家第一天、在家里地位极高、但等过了三天后便失去父母之爱的学生那样,羽弦稚生失去了她的宠爱。
但这是正确的,凡是蜕变都会迎来阵痛。
雪子对他的爱建立在对于孩子的基础上。
她不知道的是,羽弦稚生想要的,并不只是她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