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之下,莽荒大地古木丛生,奇异鸟兽在山峦之间低鸣,传出阵阵诡谲声响。
“呜……呜……”
历经万年岁月的古老石墙,被古木杂藤所覆盖,只在石墙的边角,探出了仰望星空旳龟首。
石墙是一条漫长凹槽,往前延伸到半里外的山岭上,山岭被撞开了个缺口,似乎是有一枚流星,斜着从天上砸下来,撞断沿途的树林,直至在石墙上留下了一个半圆凹陷。
“咳咳——”
有些闷的咳嗽声响起。
左凌泉神识从无尽虚无中逐渐复苏,身体慢慢恢复知觉。第一体感,就是身体很沉,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没法呼吸,有些烫,还带着股若有若无的诱人香味。
“……”
左凌泉尚未睁眼,已经从多年‘以奶洗面’的经验中,意识到了压在脸上的东西是什么了。
从规模来看,好像是莹莹,但触感又不太对,莹莹的衣裳没这么硬,布料表面好似有鳞片……
?!
左凌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谁,昏迷前的记忆也潮水般涌入脑海。
左凌泉也顾不得当前的旖旎,忍着超负荷运动后身体的酸痛,把身上的女子撑了起来。
惊艳众生的脸颊落入眼帘,墨黑长发没有发饰束缚,从耳畔瀑布般洒下,虽然闭着双眸,但面色很正常。
左凌泉有低头看去,但这一看又连忙移开了双眼。
上官玉堂本来穿着武装到指甲盖的金甲,现如今收回来,又变回了修身龙鳞长裙。
但金甲在空间裂隙中被震碎面甲,其他地方也裂纹遍布,这些战损可没消失。
左凌泉清晰瞧见,老祖本来齐颈的衣领,破了一块缺口,露出了白皙如玉的锁骨肌肤;这也就罢了,身上其他地方,也多了数道裂口和破洞。
裂口和破洞都很小,最大不过小指长短,因为胸口距离震荡最近,胸前的两团儿高耸丰软上,战损也最多。
老祖显然没穿肚兜这种弱女子才用的东西,而龙鳞长裙又很修身,胸口比较紧,此时衣襟几个破洞裂口,都不堪重负的露出一抹白皙软腻,呼之欲出,冲击力着实惊人。
左凌泉此时此刻,也顾不得偷偷占便宜,他迅速左右望去,不见莹莹踪迹,又晃了几下身上的老祖:
“前辈?前辈?”
波浪颤颤……
上官玉堂修长睫毛微动,继而睁开了双眸,神识尚未复苏,凌厉无双的神采已经展现出来,足以震慑神魔。
左凌泉被这目光吓了一跳,可能是怕老祖来个‘吾好梦中杀人’,话语戛然而止。
好在这凌厉无双的眼神,只持续了一瞬。
上官玉堂迅速复苏,瞄了眼近在咫尺的左凌泉后,并没有在意女上男下的姿势,翻身站起,等站稳时,龙鳞长裙已经恢复如初。
左凌泉撑起身体,望向石墙外的苍天密林,左右寻找:
“莹莹呢?”
上官玉堂抬眼看向天空:
“刚才掉出空间裂隙,本尊神识难以支撑昏厥,最后只看到莹莹抱着梅近水,估计就掉在附近。”
左凌泉脸色一变,尚未说话,上官玉堂又道:
“不用担心她的安危,梅近水把她当闺女看,她也影响不到大势,想回来梅近水根本不会拦。咱们现在应该担心自己。”
左凌泉了解莹莹和梅近水的关系,想想也只能暂且压下担忧,询问道:
“咱们在什么地方?距离九宗多远?”
上官玉堂没有说话,蹙眉望着星海,似是在研究什么。
左凌泉估摸是又跑到失落洞天里面了,想仔细感知周边风水气象,却发现此地风水很诡异。
首先天地之间无处不在的灵气,好像只剩下五行之水,而且异常稀薄,练气境的修士恐怕都难以支撑。
其次方位变得很不平衡,南方的天地比较正常,北方却好似无尽黑域,处于虚实之间。
说是空间不稳的小洞天吧,这片天地极其辽阔,他玉阶巅峰往外感知,都不见边际;说是方圆数万里的大洞天吧,天地如此畸形,就不可能从九洲大天地的挤压下维持稳定。
要说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片天地是独立天地,就比如左凌泉上辈子待得地方,天地法则和九洲天地略有不同,所以呈现出了这种异样。
我又穿越了?
左凌泉暗道不妙,询问道:“前辈,我们不会跑到天外异界了吧?”
“没有,刚才我和梅近水都在稳定天地,可以确信还在九洲天地之内,此地不像是福地洞天,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们被扔到了外海死域,估计是天地极北。”
“终北极境?”
“不是。”上官玉堂观察周边天地:“终北极境是九洲之一,只是有些荒凉罢了,天地没这么混乱,估计还要往北,已经穿过了无尽海。”
左凌泉略显不解:“终北极境不是最后一块大陆吗?这是一座岛?”
上官玉堂回头看向明显是人工打造的石墙:
“长生道斩断后,无人能深入无尽海域百万里,上古流传的卷籍上,也只记载了九洲,没说过无尽海深处还有大型岛屿……”
上官玉堂抬手轻挥,扫开了石墙上覆盖的藤蔓的尘土,结果一个古老的浮雕,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八卦宗徽!
道家祖庭的标志。
瞧见这枚徽记,上官玉堂沉默下来,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
上古九洲仙门,结众生之力封印太阴神君,斩断了飞升之道。
为防有人破坏封印,除了当时参与的仙君,没人知道用什么方法封印、封印在何处、怎么破除,唯一留下的传说,就是道家的一位巨擘,持神剑舍身封印太阴,而后陨落,剑沉与海。
等到当时的仙君寿终正寝后,那段悲壮往事,就成了绝密,永远埋入了尘埃。
幽萤异族是近几千年才逐步壮大,以窃丹之战后发展最为迅速,其首要目的之一,就是找到封印太阴神君的‘阵眼’。
为了防止封印被破坏,正道后辈在幽萤异族冒头后,也尝试过寻找封印派人守护。
但根据古籍记载和各种推演,封印唯一可能存在的地方只有终北极境。
当年玄武台独霸北狩洲的时候,就派人去把整个终北极境翻了一遍,一无所获;正邪两道也多次为终北极境控制权攻防,几度易手,谁都没线索,封印不在终北极境的说法,已经成了正邪两道共识。
梅近水出走玉瑶洲,跑到北狩洲的苦寒之地扎根,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寻找封印的下落。
上官玉堂瞧见这枚徽记,瞬间就明白了,为何正邪两道花费数千年,都没找到封印的踪迹。
想要让后辈子孙不违逆祖训破坏封印,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把封印放在子孙根本没法抵达的地方;而后再把海外飞地的信息,从历史上抹除,后世子孙有天大本事,在无尽汪洋之前也只能抓瞎。
如果不出意外,这片地域,距离九洲最北的终北极境很远,应该在仙君孤身无法抵达、多名仙君合力又有可能摸到的距离,因为再远的话,就彻底把九洲生灵锁死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飞到这里,也解释的通了。
左凌泉侥幸成为了太阴神使,和太阴神君互相低语,天地感知到了凡人对太阴的渴求,刚好又出现了空间波动,自然会把左凌泉往这地方挪。
按照正常路数发展的话,左凌泉绝对能跟随冥冥中的指引,找到封印所在,然后大机缘降临,一剑劈开封印,就此位列仙帝,或者被天地当成失去作用的药渣,重新遁入轮回。
这个变数,出乎所有人意料,完全就是太阴神君给太阴神使开门,阴到家了。
好在她跟着,左凌泉也不是异族的人,不然就真被天地带着走,乱子出大了。
上官玉堂想清楚原委后,转身走向蛮荒密林:
“走,去宰了梅近水。”
左凌泉跟着身后:“还打吗?你不先休息下?”
上古玉堂摇了摇头,把刚才的推理说了一遍,然后道:
“这地方不能被异族知晓,必须把梅近水灭口,不然用不了多久,九洲仙家就要在北海决战了。”
左凌泉听见解释,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梅近水肯定也能看出蛛丝马迹,说不定已经跑了,或者联系了外面……”
“她跑不了。”
上官玉堂叹了口气:“这地方距离太过遥远,连我都感知不到留在九宗的印记,孤身前来可以说是有去无回,梅近水再是神使,身处外海极阴之地,也借用不出多少神力,我们四人联手都不一定能离开……”
左凌泉眉头一皱:“那我们岂不是一辈子都离不开了?还没法联系人营救?”
上官玉堂转过头来:“和本尊在这里守护一辈子,很为难你吗?”
“……”
左凌泉表情微微一僵,看着上官玉堂赤诚而坚定的双眼,一时间没能说出回答。
以上官玉堂的性格,流落海外蛮荒,发现关乎正道存续的封印,没法离开的情况,毫不意外会在这里坚守一辈子,哪怕终其一生无人再能知晓她的存在和功绩。
若真是如此,左凌泉不可能离开,无论如何也要在这里,陪伴上官玉堂一辈子,让她不至于为人族燃尽一切,还得承受永恒孤寂。
但他不出去了,媳妇们怎么办?莹莹在跟前也罢,灵烨她们岂不守活寡了?
上官玉堂瞧见左凌泉纠结至极,淡淡哼了一声:
“看来确实很为难。放心,本尊感知不到九宗,可感知的到静煣,到时候让团子飞过来就行了,它是神,又累不死……陵光神君确实有点霸道了,从极南之地辐射到极北……咳咳——”
上官玉堂闲庭信步间,猛地咳嗽了一声,脸颊顺势涨红又恢复自然,但难掩气息的不稳。
左凌泉得知联系的上静煣,如释重负,瞧见老祖的模样,又脸色骤变,抬手扶着胳膊:
“前辈?”
上官玉堂看似外表无碍,但空间震荡能震碎她身上的龙鳞裙甲,腹脏经脉又岂会没点损伤。
上官玉堂想要强撑着去把梅近水灭口,但体魄确实不足以支撑她完成此壮举,在判断梅近水不会比她好多少后,也就放弃了逞强,转身往后走:
“还是先休息下……早知道本尊抱着老妖婆了,你是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送给梅近水念诗;现在只希望老妖婆别失心疯,给梅近水治伤……”
说这些啰嗦话,只为保持神识的清醒。
但上官玉堂走出几步后,声音还是逐渐减小,眼神涣散,往旁边倒去。
“诶?”
左凌泉连忙扶住高挑身躯,咬牙把老祖横抱起来,跑向了古老石墙:
“我也会点医术,我帮你治伤。”
上官玉堂这辈子头一次被公主抱,手抬了下,却又半途放下了,淡淡道:
“连本尊金身都进不来,还治伤……你还是念两首诗给本尊解闷吧,威风点的……”
“一个团子千丈长……”
“闭嘴……”
————
数千里之外,一座内陆湖沿岸。
湖光寂寂,遥遥可闻鸟兽虫鸣,一座装饰精美的木屋,飘在湖面上,里面亮着灯火,和周边荒无人烟的森林显得格格不入。
屋外的房檐上,挂着刻有‘桃花夭夭’的木牌,和一串风铃。
木屋内部空间比较小,但五脏俱全,秀床放在里侧,有琴台、书桌等设施,书桌上还立着个镇纸,上面的雕塑,是一个羊角辫小丫头,骑在一个姑娘腰上,握拳做出‘武松打虎’的架势。
镇纸的名字,自然叫做‘镇玉堂’,虽然当年实际情况是两个人的姿势反过来,但这丝毫不影响小姑娘在读书写字的时候把玩解气。
曾经的小丫头,早已长成了风娇水媚的女人,此时坐在幼年的小凳上,望着床铺上容易未改的女子,愣愣出神。
“一朵两朵三四朵,五朵六朵七八朵……”
“师尊,我写的梅花诗好不好呀?”
“好,别出心裁、自成一派,不过以后别当着外人念。”
“为什么呀?”
“修行中人要内敛低调,树大招风吗,莹莹以后就明白了……”
“嘻~我就和上官玉堂说,她成天看那些杂书,‘雄霸武神’什么的,不通半点文墨,我把这首诗亮出来,肯定惊掉她下巴……”
“呵呵……”
坐在木屋之中,故人在眼前,欢声笑语犹在耳畔,难免让人恍惚。
秀床之上,垫着鹅黄的床单。
身材高挑修长的女子,身无寸缕躺在枕头上,闭着双眸宁静柔和,完美无瑕的倒扣玉碗,在灯光下呈现出朦朦光泽,整个身体就好似一块外面无暇的胭脂玉。
女子的肚脐下,有一朵粉白梅花。
看到这朵梅花,崔莹莹眼神微动,脸颊不易察觉的红了下。
师尊位列山巅,显然没纹身的市井癖好,记得这朵梅花,还是当年她很小的时候,某天一起泡澡,忽然发现,她和师尊有点不一样!
崔莹莹自幼的梦想就是长成师尊那样的大美人,对此完全无法接受,觉得自己成了怪人;师尊为了哄她,就很拼的变了个戏法,去掉了毛毛,变了一朵梅花出来。
虽然长大些后,崔莹莹明白了师父是在安慰人,但没想到几千年过去,师尊还保留着这点幼年的记忆。
这朵梅花可不能被别人看到,不然非把我笑话死……
不对,这地方外人怎么瞧见……
不晓得这么多年过去,师尊嫁人没有……
崔莹莹恍惚之间,鬼使神差的抬手,想欺师灭祖,去检查一下她不该检查的东西。
但她的手刚伸到一半儿,女子就睫毛微动,有了动静。
崔莹莹脸色微变,迅速站起身来,做贼心虚把手藏在背后,不该马上又反应过来,取出了一件镇魂铃持在手中,眼神冷冽。
“呼……”
梅近水没有上官玉堂那么霸道的体魄,昏迷至此时才苏醒。她睁开双眸,想要抬手,却发现双手被五色绳索锁死,双腿也被紧紧绑住了。
梅近水眨了眨眼睛,偏头看向秀床外比她看起来还成熟的崔莹莹,露出一抹微笑:
“我们这是到哪儿来了?”
“九宗天牢,你休想再逃遁,老实忏悔还有一条活路,如若不然……”
木屋内部的气息波动被锁死,崔莹莹努力装作梅近水已经被擒的样子。
但梅近水又不傻,她都被震晕,上官玉堂凭什么从虚无之中脱身?更不用把她带回九宗,派她徒弟来看守了,这不敞开大门让她走吗?
梅近水低头看了眼后,坐起下来,把手腕的五色绳整齐卷成一圈儿,放在身侧,又解开了脚踝上的捆仙索。
?!
崔莹莹双眸瞪大了几分:“你……你怎么解开的?”
梅近水动作不紧不慢,把五色绳放在一边:
“师父教的东西,要是自己破不了,这师父也就当到头了。”
这算是修行道的常识。
但崔莹莹所会的通神法门,全是梅近水教的,她不用这个绑,总不能用麻绳。
见限制不住梅近水,崔莹莹放下了镇魂铃,冷声道:
“你不是我师父,三千年前,我们的香火情……”
梅近水完全没听!
梅近水左右看了眼,没找到自己的玲珑阁和衣物,便赤身站起来,抬手轻勾,将床单化为了一套长裙披在身上,走到门口看了眼。
崔莹莹被如此无视,直接恼了,她身形一闪来到门前:
“梅近水,你身受重伤,现在不是我对手,我劝你不要太放肆!”
梅近水眺望着星空于远方,因为没有道家徽记为引,尚未看出此地位于何处。她询问道:
“玉堂她们在哪儿?”
崔莹莹完全不清楚,但知道玉堂和左凌泉肯定会来找她,她现在的职责,就是摁住梅近水,等玉堂过来彻底俘虏。
“你别管,你已经无路可逃,听我一句劝……”
梅近水观察天地片刻后,微微皱眉:“咱们好像被抛到极北死域,再也出不去了。”
崔莹莹心里,师尊和玉堂无所不能,自然不信出不去的话,她抬手拉着梅近水的胳膊,把她摁倒床上坐下:
“你老实点,别让我为难,你知道莪脾气,把我惹毛了,我把你腿打断带回九宗给你养老!几千岁的人了,早该归隐山林,非得在外面瞎折腾……”
说着说着眼圈儿红了下,但马上又变回了怒目而视。
梅近水微笑了下,躺回了枕头上:
“好久没回九宗,这次回去也没能去梅山看上一眼,近些年可有新的佳句出世?”
崔莹莹在旁边坐下,做出盯梢狱卒的模样,沉声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风花雪月?”
“为师总不能想怎么逃吧。”
“……”
崔莹莹眨了眨眼睛,其实她不知外面情况,心里也慌的要死,想了想道:
“有,嗯……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左凌泉写的!”
这话其实有些向长辈吹自个男人很厉害,让长辈留下好印象的意味。
梅近水仔细品味了些,眼神赞许:
“给我写的?”
??
崔莹莹一愣,望着梅近水,也不只是想说‘你配吗’还是‘为老不尊’,但碍于师徒传承,她还是不能话语太不敬,而是道:
“你觉得可能吗?”
“为师常年待在北狩洲,又位列仙君、貌美无双,能配上这首诗的,实在想不出其他人呀。”
崔莹莹本想示意自己,但这话着实有点太没脸没皮,就改口道:
“不是还有上官玉堂吗?她配不上这首诗?”
“玉堂在东洲。”
“她洞府在玉瑶洲东边。”
“玉堂不能用‘一顾倾人城’来形容,应该是‘一顾屠人城,再顾屠人国’。”
啥玩意?
崔莹莹表情有点扭曲,极力压制情绪,还是忍不住胸脯微颤,发出了‘嗤——’的笑声,然后连忙咳嗽了两声,怒目道:
“你别插科打诨,再敢诋毁我九盟至尊,后果自负!”
“别把这话转告玉堂,她会揍你的。”
“你别小看人,三千年日月变迁,我早已今非昔比……”
“多久没被她揍过了?”
“……”
准确来算,距离上次桃花洞天被揍,怎么也得有一年了……
———
“呜呜——”
兽犼在山林深处回响。
石墙后方,是不知尘封多少年的古老建筑,大半已经垮塌,只留半间主殿尚存,里面供奉着道祖神像,依旧威严肃立,遥遥眺望着九洲。
上官玉堂自从悬空阁楼送给崔莹莹后,根本用不上,自然也就没在制备;而左凌泉道行还没高到哪一步,以前的习惯没改,玲珑阁里还带着毯子枕头照明柱等物。
亮着柔和白光的照明珠,放在大殿的老旧地砖上,旁边铺着软毯,灯下放着各种瓶罐丹盒。
上官玉堂平躺在毯子上,看着破房顶上的星空流转,均匀吐纳。
左凌泉一手拿着仙家药典,面前摆着个小丹炉,试图临时琢磨一记‘丹一’,医治玉堂的伤势。
但可惜的是,以当世仙君压榨到极致的体魄,能对其发挥作用的丹药已经寥寥无几,仙丹论斤吃都是杯水车薪,想要恢复伤势,唯一需要的就是海量的灵气,只要天地之力充足,啥伤势都能复原。
上官玉堂施展了不下十几次‘神屠’,一击斩仙君的武技,需要多少灵气支撑可想而知。
就不说此地稀薄的灵气了,就坐在福地洞天里面,想把气海补满都得几年;这并非上官玉堂炼气速度慢,而是福地孕育灵气的速度完全跟不上。
左凌泉本来还想掏出积攒的天材地宝,让玉堂当饭吃,但最后发现,把他吃了都听不见水花。
玉堂积攒的天材地宝也不少,但在她绝对的实力之前,这些修士常见的恢复法子,真的没太大意义。
左凌泉琢磨半天,确定自己练剑的悟性,不能用在炼丹上后,只能放下药典,询问道:
“前辈,以你的气海还支撑体魄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