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走了。
徐二愣子又觉得厚障壁多了一些。
明明他想和少爷做朋友的……。
狐仙从他怀里跳了出来,它龇牙咧嘴,绕着他转了几圈,细细端详着这个佃户家的儿子。
粗黑的脸庞,手里的茧子细密。
一双眸子黑亮,像极了游淌在溪水中的鱼儿。可他目光又躲闪的厉害。稍有风吹草动,就立刻隐在草丛中,潜伏在石头下。
久经风霜的人,在外总会下意识寻找大石倚靠。
……
“太爷爷,这简单。”吴昊吃着薯条,咬了一口汉堡,嘴角沾着沙拉酱,他拉开了病房的窗帘,让光照了进来,“龙不与蛇居,网文常说的一句话。莫欺少年穷嘛。还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志者,事竟成,三千越甲可吞吴……”
看网文的书虫,知识阅览量大,却多数不成体系。
“再说,你们那时候,结婚的时候,还不是讲究个门当户对。交朋友,也是这样。先不论财富多少,至少可为同路的良师益友。”
他再道。
“昊儿懂得真多。”徐从看着重孙,果然在知无不尽的重孙这里,他总能找到合适的答案,他畅快的笑了笑,“太爷爷老了,见识没你多,你说的不错,这话……”
他想起了少爷的话,“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
吴昊:“……”
他瞬间感觉,拿在手上的汉堡和薯条不香了。
这句话,听着怎么有些不明觉厉。
“等等,太爷爷你再说一遍!”
吴昊又拿出了万能的手机,打开了讯飞智能语音打字。
徐从重复了一遍。
只不过语音打字系统没识别出后面半句话,但前面的半句话却已经放置在了搜索栏中。吴昊删减后半句话。很快,搜索栏下面,出现了这句话完整的字句。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太爷爷,你怎么还会论语?”
吴昊忍不住问道。
他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这句古言直接概括了他说的“为同路良师益友”这句话……。
论语他也学过,但也仅限于孰能贯耳的几句话。比如温故而知新,三人行这些话。论语后面的话,尤其徐从说的这句话,实在太过陌生了一些。
会英文、会论语……。
还吃过巧克力。
“太爷爷,你逃荒之前,是不是也曾是富家子弟,上过私塾,不然的话,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吴昊好奇问道。
旧社会,佃户想要学习知识,根本不可能。
这点,未曾见识到旧社会的他,却很确信。就如同确信苹果砸在牛顿头上,所以才产生了万有引力,一样确信。
“不,我只是一个佃户、长工的儿子。”
“我从三岁的时候,就跟在爹的身后,割猪草、喂羊、给马添料,下地干活了。我记忆最深刻的是,挑着一筐筐柿子去县城里叫卖。”
“柿子?”
“有那种火晶柿子,小的,软了之后,可甜了。还有那种大柿子,比小柿子大了一个个头,需要炝……,卖柿子给城里人,是我们爷俩除了种地、打猎之外,另外一项谋生的技能。”
……
新野县,徐家堡子。
徐宅,马厩侧房。
徐三娃推开几缸大瓮的竹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