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征骑着自行车一路疾驰,回到大寨村,顿时有些傻眼。
村里的老太太排着队,每人手里提着盆盆罐罐篮蓝。二舅声音都喊沙哑了,右手上的汗巾不停的擦着头上的汗水。
“别着急,鸡蛋收够了,不能再收了。再要卖的,我可是丑话说到前面,一元六个,小的一元八个。”
“哎!她四婶,都怪你墨迹,你看掉价了!”
“哎呀,三姐,你这话说的,我还要怨你呢,你看你那三寸金莲,路都走不稳,我路上还不是为了照顾你。”
一时间排队的妇女们吵吵闹闹好不热闹。
“别吵了,要不是看在亲亲临临的份上,我都不收了,鸡蛋放我家坏了我找谁要钱去。”
赵学民这样呐喊,排队的人顿时没了声音。毕竟家里鸡蛋攒的多了,谁家不坏几个。
陈征将自行车往路边的桐树上一靠,挤进去帮忙。
整整到下午三点才忙活完。
“小征啊!今天收的有些多,大鸡蛋收了1000个,小鸡蛋收了1600个左右。这还是二舅特意控制质量的结果,你看那些小鸡蛋也不小。这是账本你查一下。”
赵学民将记账本递给外甥,顺便挤挤眼。陈征知道在收鸡蛋的时候,二舅耍了心眼。都收的是大鸡蛋,并且也新鲜。
“舅,这么多鸡蛋,我只给了你一百元,等鸡蛋卖完还给你。”
陈征心里是满满的感动。二舅对自家的子女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从来都没给过好脸色。何况为了陈征的事,有可能还要得罪村里乡党。
“你这娃,跟舅客气啥。”赵学民手插在腰间,瞪着外甥。
“小征啊!这是你二舅专门骑着自行车到乡上的大合作社(商店),给你换的一百块零钱。”
二舅妈董秀芳将一个黑色的有二十公分宽的挎包,递给了陈征。
“妗子,您想的真周到,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瓜娃(傻),自家人还客气。先吃饭。”
狼吞虎咽吃了一碗干面,陈征琢磨着,下午先把一批鸡蛋运到渭滨去。毕竟二千多个鸡蛋,最少也二百五十斤左右呢。自行车一次性载不了那么多。
“二舅,我看我得用自行车跑两趟,我下午先跑一趟。麻烦您到薛村跑一趟,我妈还在那边收鸡蛋呢。”
“不用,我让你柱子哥到他舅家借三轮车去了。车胎把气充饱,再来个七八百斤没问题。咱俩先去薛村接你妈。”
二人正商量着呢,没想到母亲赵玉琴走进了院子。
“二哥,麻烦你跟嫂子了。在薛村收了二百多斤鸡蛋,没敢多收,这不建设跟建党给送过来了。”
陈征看着母亲单薄而瘦小身体,心里难受。
“正好,我这也有二百多斤,一会大家给娃装上车,让柱子搭伙送下去。”
赵学民边说边往院子外面走。到门口却没见建设和建党两兄弟。只有赵柱子骑在三轮车上。
“爸,我两个叔说家里还有急事,把鸡蛋装到三轮车上就走了。”
“这俩活宝,都到家门口了,也不进来坐一坐。”
赵学民朝着村口瞅瞅,显然心里很不满意。
“二哥,还不是你小时候把这俩打怕了。弟兄俩来的时候问你在家吗,我说你没在家。”
赵玉琴笑呵呵的解释着,眼神偷偷看着二哥赵学民。
“我有那么可怕吗?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这俩货到现在还记恨着。”
赵学民一边将三轮车上竹筐里的鸡蛋归拢,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二哥,你的脾气早该改改了。你看柱子敢和你说几句话。咱姊妹这么多,也只有我敢跟你开玩笑,其他姊妹那个敢。”
赵玉琴苦口婆心的劝着二哥,陈征也在一旁附和着母亲。
“好了,这事我心里清楚。柱子跟我把那几筐鸡蛋搬上车。”
赵柱长得人高马大,黑的跟碳块似的。考高中五六门课合起来只得了一百来分。听二舅说托人走后门给弄个高中毕业证,今年去南疆当兵。
一切准备妥当,赵学民又嘱咐了几句。大手一挥,让陈征骑着自行车,柱子骑着三轮车直奔渭滨市。
“大妹,小征今年变化挺大的,感觉懂事多了,也稳重多了。家里的事我听说了,有啥难处跟二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一向要强,不能把自己撑坏了。过去秉智不管事,你和孩子没地方住,二哥还不是拉着一牛车木头给你在小寨村把房盖好了……”
赵学民皱着眉头劝慰着赵玉琴,眼瞅着赵玉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急忙捂住嘴,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大妹,你别这样,怪二哥嘴长……”
“二哥,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我总不能一辈子靠你吧!你看大哥一家对我的态度,我心里难受啊……”
赵玉琴看着隔壁大哥赵学勤家的大门,无奈的摇摇头。
“哎!大妹,弟兄们的家事你不要掺和,哥知道你为难,不说了进屋喝口水。”
且说赵柱子跟陈征弟兄两个一路有说有笑的闲聊着。
“柱子哥,听二舅说让你今年冬天去南疆当兵。”
“哎!哥念书不行,你二舅又说我整天跟个门神一样碍眼,就准备把我发配边疆去当兵。”
赵柱子一边卖力的骑着三轮车,一边憨厚的给陈征聊着自己在家里的糗事。黝黑的脸庞不时的露出一口白牙。
“柱子哥,咱俩换换,你也累了。其实当兵也挺好的,可以保家卫国。我要不是身板弱,我过几年也去当兵。”
“这三轮车你没骑习惯,再说就你这文弱书生,手里那二两劲儿。二哥我念书不行,力气大大的有。你没看你二舅看我那眼神,我还敢让你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