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突然吩咐道:“来人,命商贸司郎中铁铉觐见!”
不一会儿,正在文渊阁当值的铁铉就来到谨身殿,行礼道:“微臣铁铉,拜见陛下!”
朱允熥让他平身以后,说道:“铁铉,方才王义去当铺买估衣,没有买到合身的,大明现在鲜少有卖新制成衣的,大多都是估衣,你觉得商贸司在大明开设新制成衣店,能否获利!”
之所以朝见铁铉,也是朱允熥突然想到,古代几乎没有卖成衣的。
虽然也有成衣铺子,但是里面卖的却是定制的衣裳,并没有现成的成衣。
客人到了铺子之后,要先量尺寸,挑选布料,然后裁缝制作完成之后客人来取,或者送到府上。
真正卖成衣的其实就是估衣店,或者是当铺,卖的是富裕的人家穿剩下的、或嫌过时,再或者是已经破旧的衣服,都送到专门收售旧衣物的店铺,
当然了,也有当时手头紧,不得已当卖出的。
别人来买布衣,有时候就要碰运气,有没有运气碰到与自己合身的,那就不好说了!
千万不要小看衣裳在古代的利益!
在明朝时期,布匹所带来的收益,仅次于食盐。
衣食住行这四个字,在任何朝代都是通行的!
不过排在首位的,乃是“衣、食”。
人只有解决了这两种需要,才会考虑住和行的问题。
铁铉再商贸司经商好几年了,早就从小白变成了老奸巨猾,商人的嗅觉早就培养出来了。
“回禀陛下,现在大明所缴纳上来的布匹丝绸,每年就有几百万匹,衣物对于百姓来说至关重要,
如果要开新制成衣商号,可以打上统一的商号标志,即便普通百姓不会购买,那些家有余财的,必然趋之若鹜,所以微臣以为可行!”
“那好,既然如此你就试试看,今天让你过来,另有要事!”
朱允熥也无法估算这个生意有多大,当然也不可能亲力亲为,就交给铁铉去做了。
“王义,说说你在与倭奴国贸易的时候所了解到的情况吧!”
之所以让铁铉参与,是因为王义与倭奴国私下进行的贸易,所有的货物都是由铁铉操办准备的。
二人在这件事上合作过多次,彼此并不生疏。
“是!小人遵命!”
王义躬着身子,说道:“承蒙天恩,小人带领上商船在东海之上的小岛落脚,铁大人每次都把货物准备好,小人只是运送到倭奴国而已……”
先是谦虚了几句,又接着说道:“在外人和倭寇看来,小人就是一个海上强盗,只不过是在大明有些门路,这才能收到大量的货物,
十余日前,有人突然找到小人,愿意出高一点价格,让小人有利可图,将货物卖给他们……”
王义因为是和倭奴国的南朝交易,所以每次运送的货物数量都非常大。
而海上的倭寇和盗贼许多都彼此联络,彼此相熟。
毕竟是同行嘛,对于行业的信息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而且因为要面临明朝官府的打击,所以有时候他们也互通消息,以免落了圈套。
小倭寇、小盗贼,在抢了东西之后也得有地方销赃呀,所以通常他们就会把赃物卖给大海盗!
在他们中间既有竞争,也有合作。
如此才能保证“产业链”正常运行!
时间往回拨十日。
这天,王义正在宁波“销赃”,却被人给盯上了!
毕竟明面上王义是个海贼,他从倭奴国获得的除了金银之外,为了掩人耳目,还有一些精美的倭刀和扇子。
这些东西在大明是紧俏货,利益非常不错。
黄昏的时候,忙碌了一天的王义回到住在客栈里面,正准备用饭之后就躺到床上歇息,就有人过来敲门。
因为王义怕引起官府的注意,所以让底下的人分开,住在不同的客栈。
自己带着几个兄弟要了客栈里面一处小院儿,并没有包下整间客栈。
听到敲门声,底下的人瞬间紧张了起来,立刻拿出匕首短刀警戒了起来。
“大哥,有人敲门,不知道来者何人!”
王义听到敲门声很有节奏,力道不轻不重,不像是官府拿人,也不像是黑吃黑,就让下面的人把刀收起来。
小院门外的来人,隔着院门说他是居住在客栈的客商,看到王义也是个商人,就想打听一点儿“市场行情”。
在古代消息不便利的时候,这种情况非常正常!
很多消息都是口耳相传,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竞争对手,谁也不会藏着掖着,毕竟自己也要靠别人的消息获利。
所以王义就让人把门打开,见来人二三十岁,面色平和,身上穿着绸缎做的衣裳,手里面轻轻摇着折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
身后跟着一个壮汉,虎背熊腰,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请入房中之后,那位公子打扮的自报门户说道:“在下浙江平阳人,姓高名原,家中排行老六,今日冒昧前来打扰,想向尊驾打听一点儿行情,恕罪恕罪……”
王义笑呵呵的说道:“哪里哪里,高公子一表人才,一看就知道是高门大户,能够屈尊来到在下这里,是在下的荣幸……
在下姓王,单名一个杰字,呵呵呵,家里老父母希望在下出人头地,却不想成了一个小商贾,惭愧惭愧……”
二人客气了几句,王忠试探的问道:“不知道高公子家里是做什么产业的?实不相瞒,在下也就做了一点小生意,来往的地方也不多,不知道公子想打听哪方面的行情?”
高原将自己的折扇合了起来,“王兄客气了,小弟家里做了一点绸缎生意,想问问王兄京城绸缎布匹的行情如何?要不然那么远的距离运过去,却无利可图,那岂不是要亏大发了……”
“哎呀……”
王义懊恼的说道:“不巧,在下做的是粮食生意,对丝绸锦缎这种高价货物,实在没有能力染指,所以不知道行情,惭愧惭愧……”
高原但脸上并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而是有些惊喜道:“王兄是做粮食生意的?这可太好了!
实不相瞒,小弟家中对于粮食生意也有涉猎,家父想要让我打理这一块,今日遇到王兄真是遇对人了!”
“高公子真是家大业大啊,各种生意都有涉及,真是让人佩服,公司能够得到令尊的器重,能耐自然不必多说……”
“哪里哪里,王兄谬赞了,做的生意虽多却没有一样出类拔萃的,说出来实在令人汗颜啊……”
王义不动声色的称赞了几句,就把京城的各种粮食价格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