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这么以为。”庞相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世子爷的脾气禀性,咱们是从小儿看到现在,他可不是个能徐徐而进的人。”
顿了顿,庞相嘿笑道:“等世子爷历练到四五十岁,大约就懂得徐徐而进的道理了,可这会儿,他没这个耐心。”
宫先生紧拧着眉,沉默片刻,才嗯了一声。
春节的时候,他见过世子爷那两三回,都是觉得世子爷气质大变,那份沉稳,他简直以为是睿亲王。
可这一两年,世子爷一直在江南,从江南递过来的信儿,几乎没有能用的东西,他对这两年的世子爷几乎是一无所知。
“你呀,好处是心思缜密,坏处也是这个,过于小心了。”庞相看着宫先生笑道:“人的禀性,除非经历了生死巨变,要不然,好好儿的突然就立地成佛、判若两人了,那怎么可能!”
“我是过于小心了。”宫先生听庞相这么说,释然而笑。
这话极是,世子爷要从轻狂浮躁、急功近利到脚踏实地徐徐而进,要么,经历一场抄家灭族生死巨变,要么,就要一步一跌慢慢打磨到四五十岁。
他确实常常凡事想得太多。
“世子爷先从码头扛夫入手,这事儿让我有些不安。”宫先生笑道。
“我也不安过,现在也不能掉以轻心,江南藏龙卧虎,又是他们睿亲王府吉祥之地,万一他在江南得了熟知底细的大才,加以任用。”
庞相眼睛眯起。
“海税司的事,大才在其次,最要紧的是耐得下心,还要能权衡退让。
“世子爷过于急切,总认为宝刀在手,一切势如破竹,又过于非黑即白,海税司的弊端,在他手里必定极难。”宫先生笑道。
“这话极是。”庞相笑起来。
“相公说得是,无论如何不能放松,江南那边,我再写几封信,让他们盯紧些,咱们这边也要随时准备应变。”宫先生接着道。
“嗯。”庞相点头。
“大公子那边要加紧推一推,万一让军中抢了先手,先得了出兵的旨意,那以后就是事倍功半了。”宫先生接着道。
“这话极是。”庞相拧眉点头。
大哥儿那边是要抓紧,礼部江尚书明年就六十整了,要是顺利,大哥儿明年正是声名隆盛之时,接替江尚书只需要顺手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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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庞相那三间小屋隔院相对的王相屋里,王相也刚刚看完了顾砚那份折子。
“真是糊涂!”王相一巴掌拍在折子上,“海税司的大事岂在这几桩人命小案上!”
“许是要从人命案上入手。”对面的幕僚宗先生道。
“世子爷的性子脾气,是能这样心计深沉计谋长远的?”王相没好气的怼了句。
“世子爷身边有的是能人。”宗先生笑道。
王相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背着手,来回踱了几趟,站住,吩咐道:“想办法让江南的织坊闹一闹,要是他没看到关节所在,这一闹就是给他提个醒儿。要是他看到了,哼!”
王相冷哼了一声。
“他在江南将近两年,这进度也太慢了,让织坊闹一闹,催一催他!”
“好。”宗先生急忙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