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并不认为陛下做错了。”
“只不过欲速则不达。”
“眼下新政弊端逐渐凸显,加上旧制在天下的影响,造成了眼下内外交困的局面,我之前认为,想要继续维持稳定,需要安民,但近来我却是发现,这种想法其实是错的。”
“民众很现实。”
“谁赢他们帮谁!!!”
“为了安民而安民,其实是在饮鸩止渴。”
“想要彻底实现长治久安,除了需要配套的制度,更重要的便是官吏。”
“陛下创建起了一套完备的制度,却是没有足够多合适的官吏,而且陛下对立国功臣太过手软,并没有对他们进行足够多的约束,远的有黄景修,近处的有赵高,若非是我把事情捅大,恐他们还能当无事发生,继续在朝中为官。”
“我也知道,开国功臣为大秦付出了很多,但此一时非彼一时,现在的不少朝臣已然成了‘反秦’主力,他们处理政事看起来矜矜业业,实则为了自家私利内斗不已,如此朝臣又岂能治的好国?”
“在我还没恢复身份之前,我便向父皇有过建议。”
“换一批朝臣。”
“但就目前来看,大秦做的还不够!”
“远远不够!!!”
“而今朝堂积重难返,短时想更换已不现实,但朝堂的这些官员,注定要被集体换掉,唯有如此,朝廷才能焕然一新,不再显得死气沉沉,只不过我因赵高之事,为陛下所不喜,短时恐难以上书,因而只能借通武侯之手。”
“当然。”
“通武侯也并非定要上书。”
“毕竟大秦现在的官吏结构并不完善,也没有合理的官吏梯度,短时把官吏筛选下去,恐也难找到那么多合适的官员。”
“所以我的想法是让通武侯替我上书。”
“完善大秦的官吏梯度。”
“我欲在卫国新建一所学宫,用以招揽天下士人,而后再对其加以筛选,再择其合适人选,出入地方为官为吏。”
“不知通武侯可愿助我一力?”
秦落衡看向王贲。
王贲满脸肃然。
他却是没有想到,秦落衡所图这么大。
建所学宫。
而且还是在卫国。
更为关键的是,若是真的建立在卫国,招揽过去的士人,岂非都成了秦落衡的门客?
这陛下岂会答应?
他也算是明白,秦落衡为何不敢跟陛下说了。
陛下一年多之前,才把博士学宫废掉,现在秦落衡却要自己建一个,虽然不算是在大秦境内,但也属实是在给陛下上眼线。
此事关系太大。
他就算深受陛下信任,又岂敢去开这个口?
王贲苦笑道:
“十公子之所求,臣恐难以胜任。”
“臣也不解,为何公子想要新建一所学宫?”
秦落衡负手而立。
淡淡道:
“我前面已说过。”
“大秦的乱子,根源便在思想不统一。”
“罢黜百家,独尊法术,并不可取,独尊儒家、墨家、道家,又难以服众,甚至会造成朝野震动,因而都不可取,但大秦是以法立国,因而唯有取中庸之道加以调和,以期实现取百家之所长,融百家之所思,成一家之言。”
“唯有如此,大秦才能兼容并进!”
“但这需要时间。”
“而且天下的士人未必认同这个看法,所以需对这些士人进行一番筛选,以确定的路线为方向,选择对应的人手,如此,才能让大秦始终不偏离方向,也才能等到最终统一思想出炉。”
“我也知晓,此事之难。”
“父皇断不会同意,但事关大秦安稳,小子也实属无奈。”
“不过我也不强求。”
“通武侯若不愿,可将今日之话,当为一番笑谈。”
秦落衡显得很是豁达。
他自己都不敢给始皇说,王贲何以替自己出面?
而且他之所以说出,并非真执意想让王贲上书,而是想借王贲之口,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始皇,现在的他本就备受瞩目,若是这番话传出去,恐会在朝堂引起轩然大波,对他今后行事,也会造成极大影响。
稍作权衡。
他便做出了今日举动。
王贲道:“容臣再考虑考虑。”
秦落衡笑道:“通武侯不用为此费心,这本就是我在强人所难,通武侯不答应是理所应当的,不过,我的确对通武侯还有个小小要求。”
“公子请讲。”王贲道。
秦落衡转过头,神色十分严肃。
“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