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地·户牖!
陈平正候在家中。
其妻在屋里织布。
士人盛会结束后,陈平回到了户牖。
借着这次盛会,陈平的名声提升了不少,过往他在家中不参与生产劳作,还会被左邻右舍指指点点,而从咸阳回来后,却是没人再质疑了。
原本不少人曾吐槽过张负将孙女嫁给陈平的举动,而今却也没有多少人再质疑了。
世人盛会结束有段时日了。
很多人以为陈平会借势一飞冲天,但一年多过去了,陈平依旧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改变,起初户牖邑的官员也曾邀请过陈平为官,但被数次婉拒后,也没有再搭理过陈平。
近段时间。
户牖邑的流言蜚语又出来了。
乡里间盛传,陈平倨傲,看不起县里提供的官职,最终直接惹怒了县长,进而无人敢再举荐其出仕为官了。
对于外界的传闻,陈平自然听说了,但也不置可否。
屋内。
陈平手持一份竹片。
眼中闪过一抹犹豫和迟疑。
一旁。
张负沉声道:
“陈平,我知道你心有沟壑,但一直居家始终不是办法。”
“你终究还是要出仕的。”
“上次士人盛会,你可谓一鸣惊人,但距士人盛会过去已一年有余,天下形势也发生了不小变化,而今大秦一改常态,开始在各地征发士卒,眼下各地青壮都有所意动,你也当抓住这次机会,而你本就跟十公子有旧,修书一封,未必不能为其重用。”
“我知道。”
“你以前心有顾忌,担心贸然出仕,会影响到今后。”
“我目光没有你长远,但就我看来,大秦依旧十分稳固,尤其是这位十公子,更是胆大之徒,不仅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更是敢为天下先。”
“此人可为一位雄主!”
张负在一旁劝道。
当年陈平家寒,是他一眼相中,将孙女嫁给陈平,而得了张家救济,陈平的家境才逐渐好转起来,虽谈不上富裕,但至少已衣食无忧,若是陈平愿意去做些事情补贴家用,家中的情况其实还算得上富饶。
陈平放下竹片。
点头道:
“大父所言甚是。”
“外界而今流言遍及。”
“我陈平一介寒生,哪有那么多傲气。”
“户牖县长的确举荐过我,但只是给了我一个虚职,想借此沽个尊才之名罢了,这样不受重视的官职,我陈平虽身份低微,但也实在不愿前去。”
“这次秦廷的变化,我已有些了解。”
“我若是没猜错,这手笔应是出自十公子。”
“十公子我也算是有过几分了解,此人的确不凡,这些年又经历了不少事,恐成长了不少,眼下十公子掌尚书司,又掺和进了南海战事,已有了稳压长公子之势。”
“若是出仕......”
“我其实也只会选择十公子!”
闻言。
张负眼睛一亮。
他之所以时不时来陈平家,就是在劝陈平不要在犹豫了。
他知道陈平之大才,不若当年不会把孙女嫁给陈平,但陈平一直不出仕,也让张负有些头疼,这些年,他背地也是被人指责过不少,心中多少有些怨气。
眼下听到陈平说出出仕二字,他自是感觉欣喜。
陈平淡淡道:
“大父,我之前之所以不愿出仕,并非倨傲,而是天下时势不明,贸然出仕,一旦选错,很可能让自己深陷囹圄。”
“大秦立国时日尚短,六国贵族意图复辟。”
“两者必定还有一场纷争!”
“而这是注定的!”
“我正是考虑到了这些,才不敢冒然出仕,若是仕秦,以大秦之暴虐,一旦不敌,便会瞬间崩盘,到时我恐也难逃一劫,若是相助六国贵族,秦军之勇猛,天下皆知,若是六国贵族这次还不能团结一致,恐会重蹈以往覆辙。”
“到时......”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参与士人盛会的名士何其多?但大父在这一两年可曾听过几人?大多如我这般,要么继续宅家不出,要么隐姓埋名,等待着天下形势生变。”
张负眉头一蹙。
凝声道:
“那为何你现在生出了出仕念头?”
陈平深吸口气。
凝重道:
“我其实依旧不想出仕。”
“现在形势不明,提前出仕,会承担不小风险。”
“但我同样有种预感,若是不提前出仕,恐很难再获得信任。”
“而且......”
“大秦已生了变化。”
“这个变化多半来自这十公子。”
“若是继续让这位公子操行下去,只怕很多人预想的变数会越来越少,等到十公子被确立为储君,到时再想投靠,恐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锦上添花又哪里比得上雪中送炭?”
张负不解道:
“何来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