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秦落衡照常去学室。
没还走到学室,就被固给拦了下来。
固笑着道:
“秦史子,昨日我去过学室,想通知你,你的要求工曹那边答应了,只是你没有在学室,那时正好听有人说你在狱衙破案,我就没有去狱衙打扰。”
“现在也是特地来通知你,顺便过来坐下登记,记录你说要的铁器的大小和尺寸。”
秦落衡连忙回礼。
他也是没有想到,工曹的效率这么快,他才给固说了一天时间,工曹那边就给了明确的回复。
秦落衡道:
“麻烦上吏多跑了一趟。”
“我要的铁器其实就一口大铁锅,锅的样式跟常见的釜差不多,大小其实也近似,不过制好之后,我希望能浇一层膏油。”
“......”
秦落衡把自己的要求说出。
固把书箧放在地上,当成一个案几,认真的记了下来。
记完。
固沉声道:“大秦的铁由铁官专管,工曹那边要等到铁官批准后,才能去领取份额的铁,所以你可能要多等几天。”
秦落衡点了点头。
他倒是不在意多等几天。
随后固跟秦落衡核实了一下要求,这才把记录的竹片放进了书箧,也是轻松道:“不知秦史子昨天的案子侦破的如何?”
秦落衡作揖道:
“运气比较好,案子却是破了。”
固眼中露出一抹惊讶。
忍不住叹道:
“秦史子,还真是多才多艺,不仅有一手制墨技术,还能破案,等学室毕业,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得到升迁,到时,我或许还会称秦史子为‘上吏’了。”
“但秦史子听我一言。”
“你既然是史子,当前还是当以学习为重,切莫本末倒置。”
“这世间从来不乏聪明人,很多人早前获得了一些虚名,随后便沉沦在了他人的夸耀中,不思进取,最后沦为了众人。”
“我算是亲眼看着史子一路走来的,即有点惊叹史子的才情,也不由担心史子是否能抵住浮华,加上,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做登记了,一时有些失语,还望秦史子不要见怪。”
固朝秦落衡欠身一礼。
秦落衡连忙移开身子,不敢承受这一礼。
随后作揖道:
“多谢上吏提醒,我定时刻警醒。”
“方才听上吏所言,这是最后一次做登记,这是何意?”
固笑道:
“承蒙张苍柱下史看重,把我从户曹调到了御史府治下,任命为了‘上计吏’,今天是我在户曹的最后一日。”
秦落衡连忙恭贺道:“恭喜上吏擢升。”
固点头道:
“这算不得什么。”
“虽然调任了,食君禄,担君忧,这才是秦吏本分,当不得一句恭喜,我今日还有工作要交接,就不与秦史子闲絮了。”
秦落衡也是躬身相送。
目送着固走远,秦落衡也是一阵感慨。
他从获得户籍开始,基本跟固接触最多,这人是一名很纯粹的秦吏,做事基本不掺杂个人情绪,公事公办,如今见到他被提拔,他也是由衷的为其开心。
大秦若能多一些像固这样的秦吏。
又何至二世而亡?
随即。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露出一抹异色。
他低语道:
“柱下史张苍?”
“这是我知道的那个张苍吗?”
“我记得历史上他先是秦朝的御史,后面当上了汉朝的丞相,柱下史好像是御史府治下的,或许还真是同一人。”
秦落衡摇摇头。
他没有多想,他现在只是一名史子,跟这些历史人物,还有很大的距离,不过,他却是很笃定,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见到这些历史书上的人物。
时间或许不会太久!
去到学室。
阆和奋却是早早就到了。
两人正被其他史子拥簇着,他们也是乐在其中,踩在案几上,大声讲着昨天破案的经过,眉宇间神采飞扬。
阆的声音说的很大。
仿佛是想让整个学室的人都听到。
见到秦落衡到了,阆和奋当即从案几上下来,把秦落衡拥在中间,很是兴奋的道:“昨天的案子我们只立了些微功,真正厉害的还是秦兄。”
“秦兄的破案思路可谓别具一格。”
“就算是狱衙那些身经百战的狱吏,听完都啧啧称奇,那狱曹还要把秦兄的破案思路上书到廷尉府,还要让全国狱吏学习,若是真的成行,那秦兄可就全国扬名了。”
“当然我们也会跟着沾点光。”
“......”
听着阆和奋的夸溢之词,秦落衡只得尴尬一笑。
无奈道:
“只是运气使然。”
“远没有两人说的这么夸张。”
“我们三人既接了案子,自然当倾尽全力,若非实在不懂破案,也不会出此下策了,实在当不得这些虚言。”
沈顺道:
“话不能这么说。”
“若非秦兄足智,换成一般人,恐怕一日之内也破不了案,这本就该受到夸赞,秦兄何必这么推诿,而且当初一进到学室,我就看出秦兄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