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并不想呆在这里。
趁着秦落衡离开的瞬间,也是直接起身,朝外面走去,但被秦落衡察觉,一把给拦了回来。
秦落衡无语道:
“你这年岁也不小了。”
“发怎么高的烧,还往外走什么?”
“今晚就在这边呆一晚。”
“我来照顾。”
嬴政摆动衣袖,想摆脱秦落衡的手,不过没有成功,但依旧固执的拒绝道:“不行!”
“我不能呆在这里。”
“我明天还有政务要处理。”
“我要回去。”
秦落衡一把把嬴政按到地上。
叹气道:
“你这是烧湖涂了?”
“明天是休沐日,哪来的政务?”
“我刚才检查了你的情况,你是感染了风寒,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绝对不能拖,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再拖一会就真要出事了。”
“你就在这坐好。”
“我去给你煎药,等会把床收拾了,你今晚就在这住下。”
“你也别多心。”
“你要是出事了,你家人找上门,我可承担不起。”
“你为了自己,也为了我,好好待着。”
嬴政沉声道:
“不用!”
“我没那么弱。”
“一点风寒,我还撑得住。”
“回去后自有医生看病,我也用不着你管。”
秦落衡直接道:“长吏今天是不是觉得身体发重,头疼目胀,四肢火热,全身不适?遇风侵肌透骨,只觉毛骨悚然?”
嬴政挑眉,点了点头。
秦落衡凝重道:
“那你这病就更不能拖了。”
“这是寒包火。”
“寒包火顾名思义,就是寒邪束缚了体表,体内原本蓄积的火热不能向体外宣散,就如同被体表的寒邪‘包裹’起来,以至于出现积在体内而呈现身体高烧不退的情况。”
“这种内有蕴热,外受寒邪引起的外感病,没那么容易治。”
“稍一拖延就会成为大病!”
“在《素问·玉机真脏论》中记载:‘风寒客于人,使人毫毛毕直,皮肤闭而为热。’”
“不过这种描述过于笼统。”
“它把风和寒互相结合引发的一系列病症,都称为了风寒。”
“但我认为这不准确,这种划分把很多杂七杂八的疾病,不管是发烧、咳嗽还是头昏、头疼,都归于风寒,一旦出现误诊,就很难再对症下药,到时也就耽误了最好的治疗时期。”
“不是我想强留长吏。”
“长吏你现在内有蕴热、外受寒邪,一旦再被风吹,且得不到及时治疗,当即就会大病一场,到时就算这风寒治好,整个人也会因此元气大伤,本就虚弱的身子,只会更加积重难返。”
“长吏就在这住下。”
“你这病我既然看得出,自然也能治得好。”
嬴政深深的看了秦落衡一眼。
凝声道:
“我的病很重?”
秦落衡迟疑了一下道:
“其实还好。”
“吃一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
“你也别太把风寒当回事,民间之所以风寒易死,并不是风寒本身致死率高,而是民间百姓普遍体质偏弱,加上医生误诊率高,所以才显得风寒易死。”
“但只要诊断得力,治疗得当,风寒其实很好治。”
“长吏且在这歇息,我去给你煎药。”
说完。
秦落衡便出门去了。
望着秦落衡远去的背影,嬴政脸色不断变化,最后微微喘了一口粗气,安静的坐在了席上。
两刻钟过去。
秦落衡端着一碗药回来了。
药碗放在桉上。
秦落衡说道:“长吏休息的房间我已经弄好了,等长吏把这碗药喝了,我就带长吏过去休息。”
嬴政微微额首,看着这散溢着药味的药碗,也不禁叹道:“你会的倒是不少。”
秦落衡摇了摇头。
轻叹道:
“莫非生活所迫,我也不想这样。”
“我会学这些,其实跟夫子有不小关系,我记得我十三四岁的时候,夫子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了。”
“那时年岁小,对生活有恐惧,对夫子也异常依赖,不太敢去想夫子病逝后的场景,所以为了能让夫子多活下去,就一直钻研医书去了,为此还被夫子骂了不少次。”
说到这。
秦落衡也咧嘴笑了起来。
听着秦落衡的笑声,嬴政却感觉心里一堵。
秦落衡没有察觉。
继续道:
“那时候刚接触医书,也不敢对人用药,所以四周那些山雉野兔就遭了殃,隔三差五被我抓来试药,我就这么慢慢积累经验,也是掌握了一些药材的药理,后面初入门径,就偷偷下山给人治病。”
“后面怕暴露就没敢去了。”
“此后就一直在山里,专研其他的救助之术,有时用山里那些山雉野兔,有时就我自己以身试药,效果倒也不错,这一番倒腾下来,倒真让我琢磨出了一些门道。”
“不过。”
“很多方子没怎么经过临床,实际效果我也不敢保证,所以我除了给自己看病抓药以外,基本不会对外显露自己会医术的事。”
“那你这次是让我来试药了?”嬴政眼皮一跳。
秦落衡连忙摇头道:
“这怎么可能?”
“我还没胆大到这种地步。”
“这药方流传已久,并不是我弄出来的,这剂药对治疗风寒效果一直很好,长吏尽管放心。”
他倒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