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抬起头,双眼紧紧盯着秦落衡,恍惚间,他却是发现,秦落衡的身影竟与嬴政有些重合,他眉头一皱,又多看了数眼,这次却没有再那么相似,但依旧有几分相似之处。
张良收回目光。
摇头道:
“我确是有些失神了。”
“在冀阙坐了数个时辰,又听了此等宏图设想,心神摇曳之心,却是多了几分恍惚,嬴政若有此等大才之子,我等的反秦之举,又如何能成功?而且秦落衡是亡人出身,如何摇身一变成为始皇之子?”
“而且他就算才能再高,也终究只是一个博士,所思所想再好,若是不能付诸实践,也只是一场空谈,而且他的施政之才,从没有展现过,施政之才跟才识却是不能概而论之。”
“天下有才之人是何其多,但能入主朝堂的有几人?”
“他之才。”
“或许也就止于言表吧。”
张良并未多心。
田陵望着秦落衡恳诚的身影。
回礼道:
“秦博士何出此言?”
“这分明是汝等受教了才对。”
“前面听秦博士言诸子之学,我还生过一时闷气和不满,但后续得听秦博士一席话,胜却往常读书无数,读了大半辈子书,眼界却不及秦博士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实在是令人汗颜。”
“请受学生一拜。”
说完。
田陵竟向秦落衡执弟子礼。
其他士人见状,也跟着执了弟子礼。
他们这次的确受教了。
若非是得听了秦落衡之言,他们或许终其一生,都畅想不到人类能达到如此地步,这场景已非是富足昌盛能形容,甚至他们为此已是词穷,但内心对秦落衡的钦佩之心,却是实打实的。
何瑊、柳安等人亦然。
见状。
秦落衡也不由苦笑。
摇头道:
“若非得陛下信任,我或许连与会的资格都没有,何以敢跟汝等名士同台,诸位不轻小子才疏学浅,反倒对我行礼,这......”
“这实在折煞我了。”
其他士人却是未曾理会。
秦落衡无奈道:
“诸位还请速速起身。”
“我之言,本就些异想天开之言,何以能得到诸位如此重视?”
“诸位若真的能听进去,我只希望诸位日后祸乱天下之时,能少造点杀伐,少破坏点天下,如此,或许能让天下更早进入大治阶段。”
“我清楚。”
“诸位的志向并不在此。”
“我也不便多言。”
“我说的那番话,若是能让诸位开拓眼界、扩大胸怀,小子便就不当是让诸位听了些废话了,而今盛会已举行了四个多时辰,想必诸位早已疲乏,我此前已在西城置备好了饭食,还请诸位移步。”
“待饱食过后,我与诸位,畅游咸阳城。”
“诸位请。”
秦落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诸士子欣然应诺。
在冀阙枯坐了四个多时辰,他们确实有些乏饿,但他们倒也不急这一餐一饮,相比吃饭,他们明显对畅游咸阳城更有兴趣。
百大名士畅游。
此是何其壮观之景象?
天下又何时出过此等盛况?
他们能参与其中,自然是神情振奋。
在侍卫的带领下,众人去到了城西的一间食舍。
秦落衡因身处高台之上,因而故意放缓了一下,走在了士人末端,在其他士人竞相进入食舍之时,郭旦却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他微微喘息。
紧张的看了看正入内的士人,低声朝秦落衡说了几句。
同时还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人。
说完。
郭旦似担心被人发现,说完便直接离开了。
此行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秦落衡站在原地,望着已进到食舍内的一道身影,眼中露出了一抹异色,“他原来是长公子扶苏。”
郭旦这次急忙跑来,就是特意过来告诉他,与会的士子中有长公子,让他多注意一点,以免触怒了长公子,为自己遭惹上祸端。
秦落衡摇摇头。
并没有把此事太放在心上。
即便那人就是长公子,但他现在不叫扶苏。
他叫伯秦!!!
伯秦,一个士人,他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