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并不会影响到我们。”
“我们只是借着这个话题,让世人把注意力集中到我们身上,从而忽略地方如火如荼开展的私学,损我们一些微薄的脸面,益于儒家长久的蓬勃发展,这有何不可?”
孔鲋一下沉默了。
他在脑海中仔细思考着利弊。
沉吟良久。
他也不得不承认,子襄真的很胆大。
但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此举就是要把外界目光聚焦到他们身上,给自己沾惹污名,从而实现移花接木,此举也直接掩盖了他们的真实目的,以至于不会引起外界猜疑。
只是......
他们无疑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孔鲋沉声道:
“这个想法的确不错。”
“只是前面谶语之事,已经搭进去两个博士了,若是再用谶语,其他儒士恐不会甘愿,而不借助外力,想达到目的,恐难以如愿,而且这事还不能找六国贵族相助。”
“这该如何施行?”
子襄眼中露出一抹冷色。
淡淡道:
“我已经想好了。”
“外力这次是不能借助的。”
“若是借助外力,朝廷一查,很容易查出问题,到时反会让人起疑,新年刚至,正月中旬,却是始皇生辰,到时朝中将大宴群臣。”
“我们趁着朝臣恭维,直接出言发难。”
“而始皇历年来,都是既有争端,便言议之可也。”
“只要这个话题挑起,定然会引起朝臣反驳,到时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期间我们定会遭受朝臣诘难。”
“法家的李斯、张苍等人,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们一定会在这时对我们大肆指责,甚至还会请求始皇把我们定罪,这一切其实都是可以预见的。”
“场面一定十分的难堪。”
“甚至是狼狈。”
“而在我看来,只是一些口舌之快,又不能真的伤及我等,只需忍过便可,只要事情被成功挑起,我们便已达成目的,等忍过这一段时间,我儒家起势,自当对他们十倍奉还。”
“想成就大事业,必先忍常人所不能忍。”
“而且既然已经预见,自当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就算他们再恶语相向,又能奈我们何?”
孔鲋目光微动。
他已经有些心动了。
只是受一些恶语,相比最后的成功,其实真的算不了什么。
子襄望着孔鲋,没有再说。
他相信自己的兄长,一定能明白其中道理。
损一时而利千秋。
只要计划成功,他们仅凭此举,便足以留名青史,让后人谓之为士人风骨。
沉思良久。
孔鲋终于点了点头。
他道:
“既然襄弟已想好了解决之策,那便按你所说去做吧。”
“我孔鲋虽不才,但为了我儒家基业,还是可以舍生取义的,而且只是一些言语之恶,这又算得了什么?”
子襄连忙拱手道:“兄长明智。”
孔鲋叹道:“若论智慧,我实不及你半数,若是我自己面对这种情况,恐根本就拿不出对策,儒家今后若能兴盛,当是襄弟你一人之功。”
子襄苦笑道:
“兄长实在过誉了。”
“你我兄弟,本就该互相扶持,何以说出此言?”
“只是此举过后,我儒家恐是彻底跟朝堂决裂了,但朝堂早就容不下我儒家了,就算真的决裂了,对我儒家也影响不大,今后反倒不用再过多顾忌朝堂了。”
“不过此举恐也会引起长公子不满。”
“但长公子实在非是明主,若是长公子前面能听我建议,我儒家何至于出此下策?”
孔鲋轻叹一声道:
“是啊,以前我儒家一门心思在长公子身上,此举一出,也是跟长公子生出嫌隙了。”
“不过正如襄弟以前所说,长公子就算亲近儒家,也只能保我儒家不亡,想实现儒家大兴,注定是奢望,我儒家此举,也是为了自保。”
“求人终究不如求己!”
子襄点点头道:“兄长能明悟其中道理,子襄是万分高兴,不过此事还需细细布置,为了以防万一,兄长暂不要将此事告知其他人,等宴会来临,到时再和盘托出。”
“这我清楚。”孔鲋额首,随即又道:“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华寄以前远离朝堂,他什么性格,我们都不知道,万一他真发疯似的死咬着我们不放,我们还是要另作打算,至少不能全折在里面。”
子襄拱手道:“兄长放心,我会继续派人打探的,一定不会让华寄坏了儒家大事,若是实在不成,那便只能断尾求生了,放弃所有私学,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这么做。”
“私学已是我儒家唯一的出路!”
子襄话语落下。
屋内陷入到了漫长的沉寂。